郭氏見尤嫵不接自己的茶,另一頭楊尚寶也皺眉看著她,只得咬咬牙,面無表情地喊道:“婆母,請用茶!”
另外四房的人見郭氏夫人被逼著喊出“婆母”兩個字,臉色各自不同,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滋味。
尤嫵聽得郭氏夫人終于喊出“婆母”兩個字,心下終于松了口氣。小心地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放下,這才遞了一個荷包給郭氏,溫和地道:“辛苦你了!”
見郭氏夫人率先敬了茶,余下的四房也不想當出頭鳥,忙跟著敬了茶。
五房媳婦敬完茶,便輪到了孫輩。大房長孫和長孫媳上前敬茶畢,便輪到了楊思明。楊思明被尤嫵的艷色所迷倒,一時深吸一口氣,端了茶碟上前,也不待尤嫵來接,便自己端起茶杯擱到尤嫵的手上,食指輕輕地劃過尤嫵的掌腹,眼睛落在尤嫵的臉上,低著嗓音道:“祖母請用茶!”
嘿嘿,祖母,孫兒以后會承歡你膝下的。
尤嫵感覺到楊思明的手指劃過她的掌腹,指甲在她的掌心輕撓了一下,登時小心肝一顫,敢怒不敢言。好啊,膽子這么大,居然敢調戲祖母!
楊思明的手指觸到尤嫵的掌腹,觸手一片滑膩溫軟,只覺得心神蕩漾,無奈眾目睽睽之下,不能露出形跡,只得快速縮回手,待看著尤嫵呷了茶,遞給他一個荷包,這才退下去。
楊思明的小動作瞞得過別人,卻是瞞不過一直和他混在一起的兩位堂弟。
大堂弟:好你個楊思明,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偷摸祖母的小手,豈有此理?
二堂弟:祖母才進門,楊思明你這廝就覬覦上了,還撫指腹,還撓掌心,豈有此理?
楊府眾人這會兒借著敬茶,各自細細打量著尤嫵,見她今天穿了大紅色的如意紋通袖襖,梳了一個端莊的圓髻,當中插了金如意簪,鬢邊綴著幾點小小翠梅鈿,打扮成一副上了年紀的老太太模樣。問題是,這樣老氣的裝扮擱在尤嫵的身上,更加襯得她膚白如玉,眼含秋水,透出一股異樣的風情。眾人一時都暗嘆:老太爺這不是娶妻,這是娶一個禍水進門了。
眾人退下時,二房的宋氏夫人跟著進了郭氏夫人的房內,候著無人,便悄聲道:“聽聞嫵娘本是和沈家兒子定了親的,如今嫁到楊府,沈家能忍得下?”
郭氏夫人道:“沈家兒子母親新喪,孝期之內不能迎娶,她要避禍,自然要和沈家退親,然后再嫁進咱們楊家?!?/p>
宋氏夫人低聲道:“我怎么聽說,她還沒和沈家退親,只等著嚴氏一族倒了,就讓太爺寫一紙休書與她,她到時再嫁沈家兒子?”
“你從哪兒聽來的?”郭氏夫人被唬了一跳,搖頭道,“這不可能。任誰都知道沈家一干人最是要面子,縱是到時嚴氏一族倒了,沈家人哪兒還肯要一個嫁過人的做媳婦?”
宋氏夫人也不說自己是從哪兒聽到這個消息的,只皺著眉道:“那她和沈家究竟退親了沒有?若沒有退親就嫁進楊家,到時論起來,只怕太爺也沒面子。”
郭氏夫人的神色也凝重起來,隔了一會兒道:“我晚間跟老爺說說,讓他問問太爺,可不要為了一個女人,把楊家的人全賠進去了?!?/p>
晚間,郭氏夫人得了準信,尤嫵是和沈家退了親才嫁進楊家的,方才放了心。
這會兒,尤嬤嬤正和藍月嘀咕道:“楊太爺自然不錯,只是底下的孫兒一見了小姐,一個兩個便都直了眼,長此以往,只怕會出禍事?!?/p>
藍月也意識到了,悄聲道:“就是今兒敬茶時,那楊思明直勾勾地看小姐,似乎還……”
尤嫵自己也覺得不妥,楊尚寶年老,若是這三年間有個什么差池,楊府底下的人起了壞心,那么自己的境況堪憂啊。至于沈喻南,自己還能指望他嗎?
“祖母可安歇了?”外間突然響起敲門聲,楊思明的聲音響起,“孫兒給祖母送夜宵來了!”
“太夫人已經(jīng)歇下了,公子請回!”尤嬤嬤也不開門,只撇嘴回答。
隔了一會兒,又有另一個聲音響起,卻是楊太爺?shù)牧硪晃粚O兒。尤嬤嬤照樣說尤嫵安歇下了,聽著來人走了,這才噓了口氣。
待敲門聲第三次響起時,藍月火了,開了門便嚷道:“都說太夫人安歇下了,還有完沒完?”話一說完,卻嚇住了,低聲道,“見過太爺!”
楊尚寶微微一怔道:“可是別的人來打擾過嫵娘?”
藍月點點頭道:“二公子、三公子他們都來過!”
楊尚寶也不進房,點頭道:“好好看著門!”說完徑自去了。
尤嫵聽得聲音,輕輕嘆了口氣。看來,楊府也不是安穩(wěn)的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