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市距離裴城不過一百公里,當(dāng)年上大學(xué)的時候,每年都要跑無數(shù)趟的,但是,最近這些天,巴蘭蘭總覺得D 市很遠很遠,比北京還遠,每天都念叨著要去,卻始終不愿動身,想起來總有些“畏途”。現(xiàn)在好了,現(xiàn)在有了一個更迫切更低級的理由:去找一個男人的雞巴,而不是去成為第一個夫人的座上客!她想,事情的方向,有時候可能真是由一些更迫切更低級的理由決定的,人類的尾巴雖然早就進化掉了,但是那個無形的尾巴一刻也沒有消失,人類要居住、吃飯、穿衣、做愛、排泄、走路、求偶、奢侈、炫耀、征服、施虐、受虐……所有這些“迫切而低級的理由”直接或間接導(dǎo)致了大大小小的歷史事件或個人事件,美國發(fā)動的海灣戰(zhàn)爭,雖然打著“維護正義”和“解放科威特”的旗號,而真正的原因卻是海灣地區(qū)的石油,整個西方世界的現(xiàn)代化,必須用足夠充足的一刻也不能或缺的石油燃燒來維持,而他們的石油進口有一大半來自海灣地區(qū),石油,是不是一個“迫切而低級”的理由?這樣的理由,把人類搖搖擺擺地引向了一個麻煩越來越多的新世紀(jì)——巴蘭蘭意外地想起上小學(xué)的時候,教室后面突然有了一幅宣傳畫: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坐在宇宙飛船上,飛向遙遠的太空,飛船的屁股上冒出一股白煙,旁邊注著幾個字:飛向2000,三個“0”被夸張地畫成三個漂亮的圓圈,當(dāng)時她總是盯著那三個圓圈想,到了2000年一切都就好辦了,所有的理想都會實現(xiàn),我的理想也會實現(xiàn),到時候我會成為女陳景潤,也戴著一副令人羨慕的白邊眼鏡……當(dāng)時我怎么能想到,離2000年還有整兩年時間,我卻變成了一個低級的女商人,趕著去D 市,是為了找個鴨子!當(dāng)然,另一個理由是想辦法成為第一夫人的座上客,就像美國突襲伊拉克的另一個理由是“解放科威特”。
D 市到底算大城市,高大的銀杏樹下,處處有令人頭暈?zāi)垦5囊篃?,巴蘭蘭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大城市的迷人氣息了,這種氣息讓她激動,讓她興奮,讓她渾身生出一種強烈的戰(zhàn)士心態(tài),讓她毫不懷疑自己是多么“熱愛錢”的一個女人……在海口的時候,她總會隔一段日子就找借口飛往香港、上海、北京這樣的城市,重要目的就是感受那種大都會才有的繁榮、魅惑和時尚,正如嬰兒要定期補鈣。
人總是喜歡走熟門熟路,她讓小蔣把車開到去年或前年住過一次的錦江大酒店,開了兩個房間,一個豪華套間,一個普通單人間,旅游淡季,酒店空置率高,打折下來兩間房每天不過980元,她說:“比??诒阋硕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