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師傅連跑帶顛趕到了中原公司門口。
賈師傅四下看看,往前看到勸業(yè)場,沒有我姥爺,往后都看到教堂了,還沒有。實際上福子早已拉車過來。
“上車?!?/p>
賈師傅雖然認識福子,但不明白他怎么出現(xiàn)在這兒,愣著。
“曹先生請你去?!?/p>
“噢?!辟Z師傅這才明白。
賈師傅上車后,福子一溜煙拉著他走了。賈師傅從來沒坐過黃包車,更沒坐過福子的車,坐上后才明白為什么自己比我姥爺他們慢了。福子一直把賈師傅拉到天津著名的玉花臺飯莊,帶他到樓上三號雅間。賈師傅進了雅間,迎面看見的是一桌子好酒好菜,我姥爺?shù)仍诶锩妗?/p>
“曹先生,他來了?!?/p>
“好,你回去吧,照顧好家里人?!蔽依褷斢昧穗[語,但賈師傅知道是照顧我大姨。
“您放心?!?/p>
福子走了,我姥爺看著賈師傅,把賈師傅看得有點發(fā)毛。
“曹總,有嘛事兒嗎?”
“賈師傅,請坐?!?/p>
“曹總,您真想扣我工資?”
“嘖!大庭廣眾的,我能說你隨便砸機器?”
賈師傅恍然大悟,他欣喜若狂,我姥爺這么一說,已經(jīng)在表明自己的立場了。賈師傅激動地站起來:“曹總,沒想到您的良心……”
“賈師傅,咱不談這個,我想求你點事兒?!?/p>
“哎呀,曹總您找我辦事言語一聲就是了,您這見外了呀!”
“坐,坐!”
賈師傅坐下,我姥爺?shù)咕啤?/p>
“這可使不得……”賈師傅見我姥爺這么認真給他倒酒,有點受寵若驚。
“咱倆先干一杯,然后我再正式求你。”
“曹總,您這是折我的壽。您說吧,嘛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不帶眨眼的!”賈師傅發(fā)這種誓,一是感覺我姥爺已經(jīng)是一個戰(zhàn)壕的戰(zhàn)友了,二是我姥爺?shù)纳矸莺偷匚桓槐热绱藨沂猓€能這么正經(jīng)八百地求他,三是我姥爺年紀也比他大,從哪個角度他都應(yīng)該為我姥爺賣力。
“我先干了!”我姥爺也不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走,而是一飲而盡。
賈師傅拗不過,只好干了一杯,我姥爺又倒酒遞給賈師傅。
“曹總,您說吧,您不說這酒我沒法喝呀!”
“好吧,幫我找個用人,工資不會虧待的。”
“還有嗎?”賈師傅不相信就這點事兒。
“沒有了呀?!?/p>
“就這事?”
“是呀?!?/p>
“嗨,就這事兒呀!我當嘛大事呢!”賈師傅直擦汗,身子也放松下來。
“得會照顧病人的,還得可靠的?!蔽依褷斝÷暥?。
“那也沒問題?!?/p>
“那什么時候能找到?”
“三天之內(nèi)?!?/p>
“好,謝謝了,干了這杯!”
“干!”
倆人干了,賈師傅看著我姥爺,總覺得我姥爺還有別的事兒。我姥爺好像三杯下肚,被酒嗆了一下,趕緊吃菜。山珍海味,賈師傅一輩子也沒見過,可現(xiàn)在他哪吃得下?
“曹總,您有心事呀,要是信得過我您就說,我要是跟別人說了我不是人揍的!”( 不是人揍的乃天津最常見的話,意思是不是人生出來的,天津人老百姓俗稱生孩子為揍孩子。 )
我姥爺看著他,半天沒說話,把賈師傅看得心里越發(fā)沒底了。
“曹總,真……有人跟您過不去?”
“沒有,來,吃菜。
我姥爺夾菜給賈師傅,賈師傅滿腹狐疑看著我姥爺。
“賈師傅,三天?”我姥爺問。
“三天,我保證,我要找不來,您把我腦袋揪下來當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