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顧里“啪”的一聲把手機合上,沖著穿制服的帥氣空少一招呼,“帥哥”,然后非常自然地把手機放到了傳送帶上的籃子里,輕輕地拍了拍空少的肩膀,“有防塵布么?幫我把屏幕擦一擦,臟了。”
安檢人員:“……你趕緊走!”
在顧里身后,是另外一個用墨鏡遮掉半張臉的瞎子Neil,他微笑著對正在用探測器檢查他全身的安檢帥哥說:“你好,你平時去上海玩兒么?”
安檢人員:“……不去。”
Neil:“那挺可惜的。來了可以打給我啊?!?/p>
安檢人員:“……你趕緊走!”
——為什么他們兩個沒有在機場安檢通道口被安檢人員拘留起來至今是個謎。
飛機停在寬闊的跑道上。橢圓的機艙窗口外面,是北京冬天里仿佛茶色玻璃一樣的天空,它把厚實的粉塵、廢氣、沙暴,還有人們靈魂里蒸發(fā)出的浮躁與虛榮攪拌在一起,組成了密不透風的云殼。這層厚重的殼,將飛鳥、日光和云霞,以及腳下蒼茫綿延的無邊大地都同宇宙隔絕起來,從遙遠的太空往下看,這個城市像一個巨大的松花蛋。
顧里接過空姐拿過來的不含酒精的石榴雞尾酒,一邊喝著,一邊翻出包里的LA MER噴霧往臉上噴,每一次的航班都讓她覺得整個人像被關到金字塔里睡了一年一樣,快被抽干了。正噴著,空姐過來了,臉上是抱歉而禮貌的笑容:“顧小姐,這個噴霧……”
顧里一邊閉著眼睛享受保濕噴霧里玫瑰的香味,一邊伸出手把噴霧瓶子堵到空姐眼睛面前,水晶指甲在瓶子上面的LOGO位置不耐煩地“嗒嗒嗒”地敲著。
空姐看了一眼,抱歉地說:“哦,我看到了,是50ml以下的,抱歉打擾到您了顧小姐,您的噴霧是符合規(guī)定的,可以帶在飛機上?!?/p>
顧里睜開眼睛,歪著腦袋對空姐半瞇著眼睛咧著嘴假笑說:“你在說什么?我有點沒聽懂,怎么著就什么符合規(guī)定能上飛機了?上飛機還對品牌有規(guī)定嗎?”說完回過頭沖Neil,“我以為她是想問我這個噴霧是什么牌子,我把商標遞給她看,結果她噼里啪啦說了一堆什么玩意兒我完全沒聽懂,聽得我頭疼?!?/p>
Neil摘下墨鏡,眨動著他那長得離譜的金黃色睫毛,無辜地說:“你別問我,我只看得懂合同?!蓖A送?,“還得是英文的?!?/p>
空姐嘴角顫抖著,表情看起來像含了一塊姜:“……呵呵呵呵呵?!?/p>
顧里將臉上的噴霧連續(xù)拍打了接近一百下之后,終于心滿意足地看到鏡子里自己的臉色紅潤光澤了起來,說實話,誰的臉被這么掏心掏肺地打一百下,誰都紅潤。她從包里掏出手機,撥了快捷號碼,幾秒鐘之后,Kitty那張化著煙熏妝的精致瓜子臉,就出現(xiàn)在了顧里的屏幕上,然后,手機接通了。
“親愛的,請一定代我轉達對宮先生的感激,謝謝他法外開恩邀請我參加他的生日party,我才能提前回上海,哦當然,你以為呢,這邊的財務核對我早就做完了……說正經(jīng)的,還好他突然靈機一動想要過一個生日(……),否則,我還要在北京待三天才能回去。是的,妹妹,三天,你能想象么?我一定要親手用打印機(……)打印一封感謝信給宮洺。你知道么,北京太可怕了,這邊的女人們全部都穿著褲子,她們沒有人穿裙子!她們把腿密不透風地包起來了!”顧里優(yōu)雅而性感地蜷縮在頭等艙寬大的座位上,超短裙下露出修長的雙腿,細密網(wǎng)格的黑色絲襪把她的腿修飾得愈發(fā)細長,那些網(wǎng)眼令她看起來像一條黑蛇,或者一條大黃鱔。她膝蓋下面是一雙全皮草的黑色長靴,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波斯舞娘一樣迷人。
“真的假的?天哪,要不是我親自幫你們訂的機票,我都懷疑我買的不是國航的航班,而是買了時光機的門票送你們回了1996年?!盞itty在電話那邊夸張而又做作地一驚一乍,要多配合有多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