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半個世界都騷動不安的時候,紅葉谷中依然平靜安寧。
清溪如往常一樣潺潺流過,清澈的水中有小小的生物自由自在地游動。陰界依然白雪皚皚,陽界卻繁花似錦,到處都彌漫著怡人的花香。在近處山與山的空隙里,可以看到遠遠的高峰上滿是盛放的高山杜鵑,艷麗繽紛。
已是初夏,正是山中最美好的季節(jié),氣候溫和,萬物都在茁壯成長。雖然勞累,但人人都很愉快。今年應該是豐收的好年成。
黃昏已經(jīng)來臨,殘陽如血,雪峰卻閃爍著耀眼的金光,奪人心魄。慕容晨和魏子健坐在河邊的樹下,放松地靠著樹干。慕容晨握著魏子健干燥有力的大手,輕輕地掰著他以前握慣手術刀的修長手指。
魏子健滿足地嘆了口氣,“我來紅葉谷一年多了,這里一直變化萬端,有著看不盡的美景?!?/p>
“是啊?!蹦饺莩啃χc頭,“我到過那么多地方,卻只有這里才是真正的家,外面無論在哪里,都是漂泊的感覺?!?/p>
“嗯,對我來說,只有這里才是家。”魏子健轉頭看著她。
她對他溫柔地笑。
他低低地問:“你什么時候才肯嫁給我?”
慕容晨立刻說:“隨時都可以。”
“真的?”魏子健大喜。
“真的。掙扎了那么多年,我也累了,決定退休了?!蹦饺莩靠康剿募珙^,“就嫁給你吧?!?/p>
魏子健喜形于色地吻了吻她,“我明天就去向你父親提親。”
提到父親,慕容晨忽然想起來,擔心地說:“你看現(xiàn)在都夏天了,我爸還是在穿棉衣。他一直說冷,這根本不正常。你替他好好檢查了沒有?”
“我們這里缺乏一些必要的檢查設備?!蔽鹤咏〉哪樕珴u漸陰沉,“不過,我還是盡可能為你父親作了全面檢查。他的血象非常低,持續(xù)低燒,肺部有炎癥?!?/p>
慕容晨急得差點跳起來,“那說明什么?”
“目前看來,至少是重度貧血,還有肺炎。”魏子健盡量把聲調放平穩(wěn),“我認為,必須帶你父親去外面的大醫(yī)院治療?!?/p>
慕容晨猶如五雷轟頂,“你……你是說……我父親……他……”
魏子健沉重地點了點頭,“我很懷疑。”
慕容晨的臉色唰地變得慘白。她呆呆地看著魏子健,良久,神情轉為堅定,“好,我們帶他去?!?/p>
魏子健輕嘆,“你父親……一直不肯再出紅葉谷。”
慕容晨握緊了拳,“你放心,我無論如何會讓他跟我走的。”
“這我相信?!蔽鹤咏ё∷募?,安慰地說,“你不必太擔心,我覺得你父親不會有事的?!?/p>
“你肯定?”慕容晨還是不放心。
“想到你父親的病,我感覺心里很平靜?!蔽鹤咏厝岬乜聪蛩?,“你呢?”
慕容晨靜下來,果然發(fā)現(xiàn)心里并沒有那種令她慌亂的不祥之兆?!拔乙策@么覺得?!彼L嘆,“可是到底不放心啊?!?/p>
魏子健緊緊擁抱她,“你是關心則亂,不過,我們不能亂?!?/p>
慕容晨點頭,“我知道?!?/p>
夜幕迅速降臨。仰頭看去,今夜繁星滿天,好像所有的星辰都離地面很近,仿佛他們身在宇宙之中,看著美麗而浩繁的各種星云。不遠處,北斗七星清清楚楚地掛在天頂,大熊座、小熊座、牧夫座、室女座、烏鴉座、北冕座、巨蟹座、獅子座、長蛇座全都歷歷在目。一些粉紅色、淺藍色的衛(wèi)星緩緩地從群星間飛過。
慕容晨看著那些星座,強烈地感覺到整個宇宙仿佛充滿了智慧的生命。巨大的銀河在中天劃過,層次清晰,很靜謐,又有種流動的美。那些在夜空中清晰安定的星座似乎都在對她表達著溫柔的撫慰。這樣的星空令人充滿莫名的感動,所有煩憂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不遠處的牧場里有馬嘶聲輕輕傳來,蟲鳴在草叢中響起。山風吹得樹葉嘩啦啦的直響,慕容晨似乎聽到了青草生長的唰唰聲。她靜靜地起身,站在夜色里。清溪汩汩地從她腳邊流過。遠遠的,在山那邊,似乎有個聲音在召喚她。她怔怔地循著聲音的來處看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