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米德回來那天早上,一張巨大的手寫公告貼在了店鋪的玻璃上:“我以成為美國人為榮……上帝保佑你們所有人,我的朋友。”
哈米德站在柜臺后面,約翰懷疑他昨晚肯定是在店里過夜的。
“這兒的人都瘋了?!惫椎抡f,“為了應付從高速公路那邊過來的人,我昨晚在店里守了整整一宿。簡直是一團糟。”
“還有駱駝牌清淡款香煙嗎?”約翰問。
哈米德?lián)u了搖頭。
約翰又叨咕著幾個其他牌子,最后總算讓他撞上一個,庫爾煙還有剩余。
“還剩三盒。”
“我都要了。”
約翰掏出錢包,抽出自己的銀行卡。
“約翰,刷卡機壞了,你知道的?!?/p>
“啊,對?!?/p>
于是約翰拿出現(xiàn)金,只有五十五美元,還差二十。
“晚點兒再給吧,我知道你付得起。”
接過香煙時,約翰猶豫了下。
“嗨,哈米德。我想我應該把這些話告訴你。你對我一直不錯,可我現(xiàn)在甚至不能肯定是不是只給你這些錢。事情可能比我們眼下看到的要糟糕很多?!?/p>
哈米德不解地看著他。
“你想說什么?”
他指了指柜臺上的錢。
“我是說這個?!?/p>
“錢?”對方大笑起來,“也許在我老家這還算個事兒??稍谶@兒,美元?你在開玩笑嗎?”
“我就是覺得我必須得告訴你,接下來幾天內(nèi)香煙的價格或許會遠不止二十五美元一盒?!?/p>
哈米德收下錢,笑著把煙遞給約翰?!爸x謝你,約翰,我懂你的意思,拿著吧。”
約翰輕輕地舒了口氣,放下心來。剛才,他本可能為一盒煙掏空整個錢包,而此刻他卻可以毫無愧疚地把這些都拿走。
“哈米德,謝謝你?!?/p>
約翰拿著煙,四下看了看店里的情況。所有啤酒都已經(jīng)賣完了,蘇打水差不多也沒了。小點心、薯條、豬肉脯也全賣光了。
哈米德笑了起來。“這是我遇到的最棒的大賣之夜,收銀機里現(xiàn)在肯定有幾千塊現(xiàn)金?!?/p>
“哈米德,放機靈點兒?!?/p>
“什么?”
“把剩下的煙拿下去,藏起來。”
“為什么?”
“就當做是種投資吧,通貨膨脹時期的自我保護手段?!?/p>
哈米德?lián)u了搖頭?!安恍?,對從高速公路上下來的陌生人還可以,那對住在這里的朋友怎么辦?”
約翰笑了。“只是個建議罷了。從現(xiàn)在起,把它們藏起來。如果你想賣給朋友,就一次賣一包?!?/p>
約翰一走,哈米德便照他說的把貨架上的煙都拿了下來。離開微笑便利店,約翰又開車跑了一個街區(qū)來到小鎮(zhèn)中心。礙于路面上的情況,他不得不再次穿梭于拋錨的汽車之間,然后向北轉到蒙特利爾路。平常學校通勤車走的就是這條路。消防隊和警察局在他的右邊,那里圍了一群人。見有車過來,所有人都看向約翰。他停下車走出來,不過這次他上了車鎖,鑰匙也裝進了貼身的口袋里。
“嗨,約翰。為什么你那輛該死的老東西居然還能動?”
問話的是查理·福勒,小鎮(zhèn)的治安官。他既管消防,又抓警務,還是他們“內(nèi)戰(zhàn)圓桌會議”的長期成員。每次討論到南方的一些事宜是否符合憲法時,他總是帶頭跟約翰唱反調(diào)。
約翰環(huán)顧整個停車場。所有消防車和救護車都停在大樓里。
“這兒還有什么能動的東西嗎?”他問。
查理搖搖頭。
“毫無進展。昨晚可真難熬啊?!?/p>
“怎么說?”
“光昨晚就有六個人死了?!?/p>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