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道:“小主那么確定曹婕妤會收下您送的蜜合香?”
與曹婕妤說了許久的話,口干舌燥,我端起青花纏枝的茶盞,一氣飲下半盞,長長的丹蔻指甲,輕輕地拿起青色茶盅的蓋子發(fā)出了叮當?shù)那逡簦抗鉅钏坡唤?jīng)心地一掠,方才悠悠地道:“她久在華妃之下半點也不敢僭越,我瞧她吃穿用度都恪守本分,連內(nèi)室也如此,就曉得她從未用過這樣名貴的香料。何況蜜合香的確難得,除了皇后這樣不愛香氣的人,哪有女子會拒絕呢?就算她對我再有戒心,亦不舍得扔了這香料的。”我擱下茶盞一笑:“放不下榮華富貴的人,終究成不了大氣候。”
槿汐道:“小主胸有成竹,奴婢也就放心了。”說著笑:“奴婢跟著小主快一年了,猜度人心精細之處實在叫奴婢欽服。”
我淡淡道:“拿什么猜度人心呢,不過就是說話前多思量一會子罷了。”我微微冷笑,“人心?那是最難猜度的,以我這點微末道行要猜度是可以,猜準就難了。”
槿汐賠笑道:“小主只消能猜準皇上的心意就盡夠了。”
我輕輕吹著手指上金護甲上鑲嵌著的一顆珍珠道:“在這后宮里,要想升,必須猜得中皇上的心思;但要想活,就必須猜得中后宮其他女人的心思。”說著看槿汐:“安排下去的事都布置好了么?”
槿汐道:“是。奴婢與小允子、小連子安排得妥妥當當,再無旁人知曉。”
我淺淺而笑:“那就好,別辜負了我那一匣子蜜合香,當真是寶貝呢。”
次日清早起來梳妝,浣碧幫我梳理好發(fā)髻,從盛放著首飾的木盤里挑了支珍珠步搖,長長的珠串在利落的指尖瀝瀝作響,方在髻上比了一比,我已經(jīng)搖頭,“步搖原是貴嬪以上方能用的,上次皇上賜我已是格外施寵。今日非節(jié)非宴的太過招搖?;噬想m寵愛我,也不能太過僭越了。”
浣碧只得放下,揀了支蝶花吊穗銀發(fā)簪別上,道:“小姐也太小心了?;噬蠈Π裁廊说木祛櫜蝗缧〗?,安美人還不是成日家花枝招展,珠玉滿頭。”
我從鏡子里留意浣碧的神色,微笑道:“安美人再珠玉滿頭,卻也沒有越過她的本分,偶爾珠飾華麗些也算不了什么。”說罷微微收斂笑意:“這話別再說了,叫愛搬弄是非的人聽去了還以為我是見不得安美人得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