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手術中最難的一步,也是趙燁二十年人生中最難的一關!趙燁深吸一口氣,手中的手術刀如柳葉般輕輕飄落。動脈瘤隨著刀尖劃過靜靜地剝落,這一刀準確而完美,精準程度堪稱教科書級別。這一刀贏得了滿堂喝彩,也贏得了所有觀摩醫(yī)生的尊敬。
手術是件很神秘的事情,無論對普通民眾還是實習醫(yī)生都是一樣的。趙燁雖然學習了五年的臨床醫(yī)學,可是真正的手術卻一次也沒觀摩過,當然,錄像中的不算,給動物做手術也不算。
激動的趙燁在等待觀看一臺公開的手術,手術的過程可以在巨大的隔音罩外面觀看,細微的手術過程通過視頻直播。
慕名來觀看手術的人擠滿了看臺,趙燁這種沒有地位的實習生只能站在最后面,不過即使是這樣他也很滿足了。
然而上天似乎并不想滿足趙燁這小小的愿望,等待了將近半個小時以后,那位傳說中牛叉的不得了的教授竟然還沒出現(xiàn)。
雖然觀摩室里裝有中央空調(diào),但是這擁擠的空間還是讓人覺得氣悶,很多沒有耐心的人已經(jīng)準備離開了。
“走了,走了。什么破教授,我看又是一個騙子,臨陣脫逃了?!庇腥诵÷曕止局?/p>
“不會吧,我聽說這位張教授是我們長天大學醫(yī)學院走出去的,牛叉的不得了,怎么會沒來?難道半路出事了?”
……
一會兒,觀摩臺變成了比菜市場還嘈雜的地方,都說女人比鴨子還要吵,這群穿著白大褂的男醫(yī)生比女人還要鬧。
趙燁安靜地站在一旁,他并不關心那教授是不是在半路被狗咬了,又或者因為其他的事情耽擱了。
此刻,趙燁眼中只有手術臺上那個已經(jīng)全身麻醉的病人,正等待著開刀,等待著救命的病人……
哎!趙燁終于看不下去了,悻悻地走出觀摩室,向醫(yī)院外走去。他剛走到前臺,電話聲乍然響起,趙燁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前臺竟然沒人,難到護士也去觀摩室啦?
趙燁搖著頭走過去,接起電話,懶洋洋地說:“喂?!?/p>
“你好,我是王教授,今天要來你們醫(yī)院做手術的。因為飛機晚點,所以我可能要晚到三個小時……”
后面的話趙燁再也沒聽清,腦海中交替閃現(xiàn)出躺在手術室的患者和三個小時。趙燁突然靈機一動,醫(yī)院里沒人認識王教授,而且醫(yī)院里也沒人認識我,如果我說我是王教授的話……
麻醉師與護士在漫長的等待中幾乎要睡著了,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人在觀摩臺上觀看,如果不是那位教授要來手術,恐怕他們早就支持不住了。
這個時候,他們甚至比病人家屬還希望手術早點結束,這是一臺大手術,最少要四個小時,按照正常的時間,他們還能趕上一個慶功宴,而現(xiàn)在,誰也不清楚這手術到底什么時候能做完。
或許是眾人的祈禱起了作用,又或者是上天憐憫痛苦的病人,手術室的自動門終于打開了,門后站著一位身材偉岸,穿著墨綠色手術服的醫(yī)生。
人們看不清手術帽和口罩下的面容,可誰都知道,這個人應該就是那位姍姍來遲的教授。
手術觀摩臺上安靜下來,手術室中的護士與麻醉師也打起了精神,無影燈聚焦在病人的胸前準備開刀的位置。
手術臺上病人的生命掌握在手術者的手中,哪怕醫(yī)生手指輕輕一抖,病人都可能因此而送了性命。當然對于知名教授來說,不可能出現(xiàn)這種低級的失誤,葬送病人的性命,但眼前這個教授卻有點讓大家看不懂,甚至為他擔心。
首先他持刀的動作很不標準,對病人胸部切口也很業(yè)余,甚至有很多觀看的醫(yī)生都覺得自己比這個教授強。
對此又是一陣議論,他們甚至覺得這個教授沒有睡醒,或者沒有盡力。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已經(jīng)是手術者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這位穿著墨綠色手術服的手術者并不是什么教授,他不過是一個實習醫(yī)生。他就是趙燁,第一天到醫(yī)院的實習醫(yī)生,第一次上手術臺的實習醫(yī)生。
手術不是兒戲,上手術臺前他考慮了很久,他沒給活人做過手術,哪怕是最簡單的闌尾炎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