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來，給你準(zhǔn)備好吃的，你喜歡吃什么？”

我回頭，他眉眼和順許多，肯做冤大頭，好啊。

“明日吧，還這個(gè)時(shí)候，我要吃荷葉包飯，不要葷腥，要素的，味道甜甜的才好。”

他笑。

“好多要求?！?/p>

那是，八百年的挑剔胃口呢。

出了丹霞宮，果然就找到西苑。丹琛在西苑打獵，我照例是霸占他的衣袖，雷打不動(dòng)的安樂窩！

丹琛很會(huì)打獵。他穿著獵裝，騎著駿馬，白衣飄飄，眉目如畫。

我曾以為師傅的變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但現(xiàn)在見著了丹琛，才知道師傅不過是白紙上一團(tuán)墨漬。丹琛才是那潑墨山水，濃墨重彩，如詩(shī)如畫。

天底下怎么會(huì)有這么好看的男人，難怪世間女子魂縈夢(mèng)牽。也不知將來一個(gè)怎么樣的佳人才方的配他？恐怕連尋都尋不著去。

“朱砂，你看?！彼e起一只錦雞，向我炫耀。

錦雞反著白眼，肚子上一支利劍穿過，一命嗚呼。可憐蒼生，命如螻蟻。我不覺悲苦同情，誰(shuí)讓我是蛇呢，蛇能有什么慈悲心。但那血腥味沖鼻而來，撩得我有點(diǎn)沖動(dòng)。急忙縮進(jìn)他懷里，將獠牙兇相掩蓋。

“不怕，朱砂，已經(jīng)死了的。你想不想吃烤雞？可香了。”丹琛不覺，只當(dāng)我嬌弱

我搖搖頭。不行，我不能殺生吃葷，要壞修行。

“那我去抓只狍子來，狍子肉可鮮美了，你一定喜歡?！彼麚Q個(gè)花樣，策馬飛奔，興致勃勃。

不不不，不要再打獵了，血腥味太濃了。熏得我頭暈，心跳得厲害，好難受。停下，丹琛，快停下。我在他懷里干嘔，渾身筋軟骨酥，吧唧一下，從他懷里給顛落在地。黃泥地里一滾，我白蛇變成了黃鱔。

“朱砂？你怎么了？”丹琛勒住馬，跳下，疾奔過來，一把將我抱起。

“十王爺，十王爺?！彪S從們的馬嘚嘚嘚過來，呼他。

他不理會(huì)，用披風(fēng)將我裹住，抱在懷里。翻身上馬，狠狠甩鞭。到池邊，涼風(fēng)習(xí)習(xí)，碧波浩渺。下馬，帶我到水邊，用手掬水澆我，洗去一身泥沙。涼水一激，我才悠悠醒來，但依然有些恍惚。并不覺得太難受，就是心跳的厲害，渾身熱騰騰的，好似血燒得滾熱沸騰。

丹??？我眨眨眼，將他看定。

“是不是騎馬顛著你了？”丹琛心疼的用披風(fēng)給我擦掉一身水。

我緩緩盤上去，繞在他手臂上，將頭依靠在他肩膀上。

“都是我的錯(cuò)，朱砂，害你這樣。”

我搖搖頭。不是他的錯(cuò)，是血，我不能見血。蛇性本兇殘，喜好殺生。我修行，每日吃風(fēng)喝露，誓要逆勢(shì)而行。然摒除天性，談何容易。

在西苑，和丹琛依依不舍道別，我化風(fēng)，潛行。慢悠悠，恍恍惚惚。見血的感覺就似那日在丹琛衣袖里喝得瓊漿玉液之后，只覺得一身熱，昏眩，神迷，陶醉。躺在海池底里，仰望著水面上月光倒。，搖搖曳曳，破碎了又重圓，重圓了又破碎。金光亂撒，銀屑飛舞。

好迷人的景色。人間，人，五光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