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得?!本榜绰曇粑⒊粒瑴睾筒粶p的面容上略現(xiàn)愧色,“張沖在我府上時未能及時妥善安置,這些您拿去好好安置他,也當是我對他賠禮了?!?/p>
“那……多謝景大人了……”
“您若再有什么難處,無論巨細,只管到大理寺找我,不必客氣?!?/p>
“謝謝景大人……”
冷月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就帶來了幾個安王府門下的官差,這些人都是得蕭瑾瑜親自訓教過的,處理這些善后之事綽綽有余,景翊就連人帶兇器一并交給了他們,和冷月打馬往家走了。
走出這片極不安生的街巷,冷月精神微松,緩緩地舒了口氣,也舒出了一句話來:“我請你喝酒吧。”
景翊聽得一愣:“喝酒?”
請他喝過酒的女人比摞在蕭瑾瑜案頭上的公文還多,卻從沒有哪個女人會把這句話說得這么實在,好像真的就是要請他喝酒似的。
冷月在夜色中微抿了一下嘴唇,垂目看著馬前的地面,如月光一樣清晰卻不熱烈地道:“這案子要是我一個人來辦,肯定要繞好些彎子才能抓著孫大成,我還冤枉你要徇私枉法。”冷月說著,腰身一擰,對景翊端端正正地抱了抱拳,“對不起。”
景翊眉眼一彎,笑得無拘無束,搖頭道:“話不能這么說,要不是你找出來的那些鐵證,我估計明早還得回大理寺獄陪他吃火鍋去呢。”
“那你就是答應(yīng)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p>
以他的酒量,一個女人家還不足以把他灌出點什么來。
景翊應(yīng)得痛快,冷月倒是猶豫了一下:“今天不行,明晚吧?!?/p>
“有什么區(qū)別嗎?”
“你今兒一天都沒吃過飯呢,再喝酒的話你真要壞掉了?!?/p>
“……”
景翊進家門的那一刻真心有點希望自己是壞掉的,因為吳江就四平八穩(wěn)地坐在他家客廳里,腳邊擱著那只他一早送去安王府的大箱子。
景翊和冷月齊刷刷地在門檻外愣了一下,四目相對,到底是冷月一把把景翊先推進了門去。
“你們可算是知道回來了……”見兩人進來,吳江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從袖中摸出一張花色很是熟悉的大紅禮單,“這是王爺回給你倆的禮,非要我等到你倆看過禮單才能回去。”
景翊被這熟悉的囑咐聽得心里直發(fā)毛,冷月抱劍站在一邊不動,他只得硬著頭皮接了過來,展開禮單壯著膽子看了過去,剛看了兩行就是一愣:“這是……卷宗名錄?”
吳江伸手替他倆開了箱子蓋,蓋子一掀,里面不是冷月搬進去的那只玲瓏瓷窯的紅木箱,而是擺得整整齊齊嚴絲合縫的滿滿一箱子案卷。
“王爺說這禮是回給你倆的,你倆看著辦吧,反正秋審結(jié)束前辦完就行了?!眳墙蠊Ω娉傻厥媪丝跉猓澳銈兠χ?,我回去吃飯了?!?/p>
吳江說罷就匆匆出門了,景翊捏著這份格外厚重的禮單有點想哭。這么滿滿一箱子案卷,起碼也有百兒八十樁案子,秋審結(jié)束前辦完……
景翊哭喪著臉轉(zhuǎn)向儼然一副抄手看熱鬧模樣的冷月,早知道蕭瑾瑜來這么一手,他怎么會逞一時之快說出那些話來……
景翊努力地擠出可憐巴巴的一聲:“夫人……”
冷月葉眉輕挑,微垂鳳眼心滿意足地向箱中看了一看。
“還沒圓房呢,誰是你夫人!”
“……”
夜半,子時,月朗星稀。
一道早已被安王府侍衛(wèi)視為無害之物的白影不驚煙塵地飄進安王府的院墻,從三思閣微啟的窗中悄無聲息地一躍而入,落地無聲。
蕭瑾瑜沒抬頭,沒停筆,沒多少好氣地道:“一箱案子這么快就辦完了?”
景翊幽怨地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盤腿往茶案旁的椅子里一坐:“沒有,我看困了,估計你也看困了,來跟你說件事提提神。”
蕭瑾瑜埋頭寫著,沒吭聲。
這人既然來了,那不管他想不想讓他說,他都肯定是不說完就不會走的。
景翊果然不等蕭瑾瑜搭理他就兀自繞著手指道:“你還記得我背后那道刀疤吧?”
蕭瑾瑜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