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十年代,選調(diào)生是干部后備力量,自有一種神圣感和使命感。選調(diào)生之間見面透著些惺惺相惜之感。
邱洪道:“我是九六年選調(diào)生,山南財經(jīng)大學?!?/p>
王橋道:“我是今年的選調(diào)生,山南大學。財大和山大相距不遠,我到財大玩過好幾次。這幾年選調(diào)生都沒有任職?”
邱洪感慨道:“從九四年開始,每年都有一個選調(diào)生分到昌東,你是唯一任職的。相比其他縣,昌東選調(diào)生最為悲摧?!?/p>
“我工作時間不長,對選調(diào)生情況不熟悉。找個時間,請這幾年分來的選調(diào)生喝酒,請邱主任幫助組織?!蓖鯓蜃畛跻詾樽约喝温毷抢硭斎坏?,后來才漸漸悟出在城管委任職并非自己才高八斗、人氣爆棚,最主要的原因是巴州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丁原的電話。這事被王橋埋在心里,不會跟任何人提起。
邱洪看了一眼村民,道:“我在陽和鎮(zhèn)搞了兩年多,對斑竹村的情況比較了解,村民訴求各不相同,有的人想搬遷,有的人確實嫌臭,有的人是想解決其他問題,還有的是瞎起哄?!?/p>
王橋?qū)@些底細有著濃厚興趣,道:“想搬遷的這些人是什么情況?具體講一講。”
邱洪道:“以前建委搞拆遷時我就參加過,對情況比較了解,500米到550米這個范圍內(nèi),至少有六家人在城里或者場鎮(zhèn)有房子。如果搬遷成功就可以白撿十幾萬,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六家人鬧得最兇。與六家人有直接關系的至少還有十幾家人,他們是堵路骨干。只要垃圾場稍有臭味,這六家人就會帶頭鬧事。他們的口號是為大家討公道,很多村民礙于情面,也就來了。”
一直以來,王橋都將堵路村民當成一個整體來對待。邱洪的說法讓他意識到村民們并不是鐵板一塊,他腦子里一下就迸出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分而治之”等詞語。王橋眼睛閃亮地問道:“六家人是哪幾家,給我說說?!?/p>
邱洪道:“那個光頭叫楊少兵,在場鎮(zhèn)有房子,開了一家茶館。老家房子大約距離垃圾場505到510米,平時沒人住,是要垮了的老房子。如果他能夠搬遷,按五個人算,可以得到近20萬元。有這么大一筆錢在眼前晃,誰不動手,所以他是十處打鑼九處在,鬧事最積極。還有一個楊少勇,是他的堂兄,在外面打工回來后,在縣城買了房子,也在鼓動大家鬧事?!?/p>
王橋朝楊宗明努了努嘴,道:“楊社長是什么情況?”
邱洪道:“他不在六家人范圍之內(nèi),是站在比較公正的立場之上,主要反映臭味?!?/p>
王橋道:“雍符秀是啥情況?”
邱洪道:“她本身不在六家人范圍內(nèi)。但是她的大哥是六家人之一,所以跟著吵鬧?!?/p>
得到了極為珍貴的情報,王橋用力地與邱洪握了手,道:“謝謝邱師兄,垃圾場的事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以后還要麻煩你?!?/p>
邱洪道:“鎮(zhèn)里也有干部家在五樹村,你找我時不要說是城管委的人,否則以后我不好在村里開展工作。”
王橋心領神會道:“我明白。”
幾個小時轉(zhuǎn)眼就過去了,村民們依然不讓步。到了晚飯時間,一部分村民回家吃飯,吃完飯又來守住公路,換另一部分村民回家吃飯。干部們在公路上站了半天,被太陽曬得蔫頭蔫腦,都坐在路邊,不愿意再費口舌。
樂彬?qū)⑼鯓蚪械揭贿?,道:“小王主任,你有什么想法??/p>
王橋道:“鎮(zhèn)里干部和派出所民警都回去吃晚飯了,我們的人在山上泡了幾個小時,非常疲憊,不適宜進場,我覺得明天再說進場的事情。”
樂彬點頭道:“只能如此。你給喬勇說,讓所有垃圾車退回城里,垃圾車退完以后,我們的人一齊退走。走的時候注意清點人數(shù),不要犯低級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