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試讀章節(jié)(29)

荒原問道 作者:徐兆壽


她私底下與別的女人交流過,知道別的男人在半夜里,會將自己熟睡的女人突然摟過來,然后在女人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已經(jīng)暴風(fēng)驟雨式地結(jié)束了,然后若無其事地又打起呼嚕來。那時候,她就笑,她就覺得自己的那兒又溫濕起來。她覺得只有她的男人是懂她的,會在小兒子睡死之后( 老大始終與爺爺睡在一起,老二本來是要與奶奶睡在一起的,但她覺得這一個應(yīng)該與夏忠睡在一起,老母親也通情達理 ),悄悄地摸她。她假裝剛醒來,然后嬌嗔一聲。他的手就更嫻熟了。他將她輕輕地摟過來,然后親吻她的脖頸——而她的那些同伴,沒有一個人說過她們的丈夫親熱過她們的脖頸什么的——她覺得脖頸處燃燒著烈火。他用一只手輕輕捏著她的乳房,然后另一只手摸著她的下面。她很快就濕了,濕得不可抑制,濕得熱淚盈眶。她趕緊想讓他進去,可是他并不著急。他硬是讓她著急,然后用嘴將她的乳頭輕輕地然后用力地猛吮,她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騰空而起。這還不夠,他讓她繼續(xù)著急,用他的舌尖,要輕輕地挑一下她的舌頭。她再也招架不住地雙手摟住他,咬住他的雙唇,直到這時,他才猛然進入,那樣強烈,那樣天昏地暗。而這樣仍然不夠,他在一番交歡之后,他要讓她坐在他上面。天哪!他簡直是個流氓!他怎么這么多花樣?但她喜歡這樣的流氓。她羞澀地然而瘋狂地搖晃著自己,因為她從來沒想到這樣更讓她舒服。即使這樣,仍然不夠,他還要讓她自己張著雙腿,形成曲針形,他站在地上插入。她簡直快要死了。她不行了,然而還不夠。他慢慢地進入,直到她子宮的深處,直到她覺得他們完全地粘合在一起,他才急切地那樣瘋狂地需要她。她用盡全力,最后拼命地迎接他。

即使這樣的犧牲、服從、迎接,但她仍然發(fā)現(xiàn)丈夫的世界與她有著一墻之隔。他雖然也常常說笑,很少打罵她,但她分明知道,他的世界還是一個秘密。那個時候,她痛恨自己生在農(nóng)家,痛恨自己沒有好好地讀過書。

他們?nèi)叶枷萑胍环N對夏忠的無限同情、憐憫和無限的自卑之中而久久不能自拔。就連春華,那個曾經(jīng)將對夏忠無限深情的愛藏在心房,忍著痛把愛讓給了妹妹的女人,也覺得應(yīng)該把自己的什么獻給這位男人,但是,她茫然四顧,什么也沒有。她既不能傷害了妹妹,又不能不管不問。她本來想好要給自己的心上人織一件毛衣,她在心中無數(shù)遍地設(shè)計過顏色和樣式,但最終她放棄了。一是因為她的設(shè)計永遠都有無法彌補的缺陷和不滿,她似乎永遠也設(shè)計不出來,二是因為她知道在農(nóng)村不能那樣做,得守規(guī)矩。她還想著在某個月色美好的夜晚,是不是應(yīng)該把自己少女的心房再獻出一次。她覺得在每次想他的時候,她總是二十歲,頂多二十二歲,尚未婚配,她是他的,她永遠也是他的。她無數(shù)次地后悔自己在那一年沒有大膽地獻上自己,即使被父母發(fā)現(xiàn)也在所不惜,但她知道永遠晚了。她在后悔過后也慶幸過,因為那樣一個男人畢竟還在她家里,成了妹妹的丈夫。她還可以常??吹剿?。她把這樣的心思牢牢地封起來,不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當(dāng)然,在長久的時間的風(fēng)吹雨打中,心也會茫然,也會疲憊,也會被風(fēng)沙掩埋,再也難以找到那曾經(jīng)的樓蘭古國。在司空見慣中,在日常審美的疲憊中,她有時連自己也找不著了。那少女從她心房里漸漸離去,但親切感漸漸濃郁。他們成了親人。她會在春節(jié)回娘家時給父親帶來大前門煙,她知道父親抽的是旱煙,而那條香煙無疑又會毫無例外地落入他的手中。這就說明了一切。

但是,他似乎還是那樣孤獨,仿佛那孤獨天生下來就在他四周,一刻也未離,叫人永遠也不能完全靠近。她們把那孤獨理解為命運所賜,理解為悲傷所致,理解為知識分子的身份。也許是對的。那種孤獨,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呢。

他越是想靠近他們,就越是覺得自己生活在別處。

14

他總是想成為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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