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暴團一天幾個,無視,應(yīng)付不過來。雨季里的風暴團更為乖張,像是發(fā)育不成熟的龍卷云,矮小,濃黑,整個匍匐在地上,漫不經(jīng)心地游蕩。若被掃到,頃刻間黑夜般,一群冤魂圍繞著哭嚎。大風暴團就不低迷。調(diào)整很多次,給自己打氣,只要還有糌粑,就沒什么大不了。總之,一整天游離狀態(tài),早晨就忘了裝水,余水也不多,過了中午就開始留意水源。進入丘陵才發(fā)現(xiàn)小河,近前卻是滾滾泥漿水。又尋了相鄰的一條小河,還是泥漿水,所匯和所源的兩處洼地皆如此。天氣極差了,繞了一大圈不見清潔水源,哪怕輕度鹽堿水也行。無奈,灌了一壺泥漿水,想著一夜沉淀,晨用。灌好水不久,強對流天氣襲來,三個大型風暴團相互拉鋸,整個天空一副怪力亂神的模樣。環(huán)顧周遭,一圈閃電,雷聲翻滾。見此景,急速扎營,這般厲害的對流天氣并不常見。
剛順風搭好帳篷,風向便猛烈掉頭,夾著冰雹,驟然增大。帳釘瞬間便被彈飛,若不是手快抓住帳篷,萬一被吹走,就不會再有往次好運氣了。手根本抓不穩(wěn)帳篷,嚴重變形,但也松不了手。瑜伽般的姿勢將身體倒進帳篷,身體主壓,腳踩手按,根本無暇顧及是否會被頭頂滾雷擊中。如此靠身體壓帳二十分鐘才平息,作為帳篷,這是它經(jīng)歷的最大一場風暴。作為一款超輕單人帳,它要比我在這惡劣荒原中承受的更多。此次旅行中的裝備,最有感情的就是水杯、帳篷和自行車了。水杯丟了,找了回來,即便瓶蓋密封條老化,那夜漏濕了睡袋,但還是將它帶出了荒原。破爛的帳篷也一直跟著走出荒原,放在賓館房間門口時,被服務(wù)員當做垃圾扔了。唯有最愛之一的自行車,缺胳膊少腿地永遠留在了荒原。徒步逃生時,不忍回頭,我心里明白,它絕不是一堆被棄之荒原的破銅爛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