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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謀為上 八(3)

陽謀為上 作者:夏昕


郁遠達開始有點心虛,后來想了想,覺得現(xiàn)在的新聞,有幾條不是假的?比如網(wǎng)絡(luò)上撲天蓋地的各種新聞,其后不知有多少幕后推手,又有多少假新聞呢?所以,看新聞就要像去超市購買牛奶一樣,要有判斷力,不然不小心買到的就是假奶粉,而且是高價買的。如此一想,郁遠達一下子坦然了。

郁遠達給賀子墨發(fā)了一條短信:“佩服呀,真是策劃高手,現(xiàn)在看來你呆在《西嶺日報》真是委屈了?!?/p>

賀子墨回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為了能出新聞,不得不這么炒,你別見笑呀?!?/p>

郁遠達回信道:“新聞就是炒出來的,不炒還算什么新聞呢。”

“這幾天《西嶺早報》的熱線電話真的快被打爆了。許多人想買這方硯,有的開價50萬,有的開價100萬,最高價聽說開到了300萬。弄得我都心動了。我知道你不想賣的,否則我早就替你賣掉了,呵呵?!?/p>

“先放在那里,不急。”郁遠達發(fā)出這條短信后,賀子墨老半天沒有回信,郁遠達估計他有重要事忙去了,便也將此事擱下了。

誰知過了一會兒,賀子墨打來了電話,話語中帶點驚訝,也帶點興奮:“事情真是越來越妙了呀,你猜剛才我接到了誰的電話嗎?是孟書記的秘書給我打來的,要我暗地里向《西嶺早報》報道此事的記者打聽一下白玉硯的下落?!?/p>

郁遠達一愣,緊張地問道:“你是說孟書記也看到了這系列新聞?”

“是的。我聽說他喜歡看《西嶺早報》?!?/p>

郁遠達有些擔心:“那他最后會打聽到這系列新聞是你寫的不?”

“有關(guān)白玉硯的系列新聞,我署的是早報一位記者的名字,他們不知道真正在背后操刀的是我。估計孟書記有些忌諱讓別人知道他在關(guān)注這方白玉硯,所以沒有直接打電話問報社,不然他一個電話不就弄清了?”

郁遠達這才放心下來,他轉(zhuǎn)而又問道:“你跟孟書記的秘書很熟?”

“是呀,報社這邊現(xiàn)在是我負責孟書記所有的新聞報道,跟他秘書早混熟了,我倆還經(jīng)常在一起打牌呢?!辟R子墨滿不在乎地說,忽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說:“對了,這次正好是個機會,我介紹你和孟書記的秘書認識一下。你哪天回省城,我安排你們一起吃個飯。”

郁遠達說:“我先謝謝兄弟的關(guān)照了,可我這剛回南溪……呃,我盡量近期內(nèi)抽個時間再回一趟省城吧?!彼侄诘溃骸鞍子癯幍氖履銜簳r裝作還沒有打聽到,過段日子再說。”

“好的。不過現(xiàn)在我覺得那方硯放在我那里我責任太大了,我可從沒有保管過這么貴重的東西呀,看來我要專門買個保險柜回來了。”賀子墨又開起了玩笑。

“買什么保險柜,丟失了正好可以要你賠200萬元,反正報道寫得一清二楚,此硯價值200萬。哈哈?!?/p>

“你也別說呢,現(xiàn)在拍賣會上一些東西拍得那么貴,還不是收藏家和拍賣行聯(lián)手炒作起來的。吳冠中就說過,他的畫被拍賣到兩三千萬元,完全就是炒作起來的。”

“難得有這樣清醒的大師呀?!?/p>

“所以說呀,古玩這些東西,炒熱了就真值錢了?!?/p>

“這么說那方硯身價真的倍增了?”

“肯定不是以前的那方硯了?!?/p>

郁遠達掛了電話,心里開始的驚喜消失了,竟然充滿了惆悵:他自己現(xiàn)在也想不清楚那方硯到底值多少錢了。如果真的價值百萬以上了,他又該如何處理這方硯呢?

朱大保被打事件最后處理結(jié)果是,孫柳滿沒有受到一點處分,兩個被指為打人的工人,被關(guān)了半個月就放了出來。兩個工人要從拘留所出來的那天,孫柳滿親自駕著奔馳,率領(lǐng)十名年輕男工,十名漂亮女工,穿著統(tǒng)一著裝,手持鮮花站在拘留所門口等著。等到兩個工人一出來,瞬時爆竹齊鳴,二十名帥哥靚女像迎接英雄一樣將他倆抬起來,又是披紅帶,又是獻鮮花。最后孫柳滿將他倆接到縣城最好的皇都賓館,擺宴為兩個工人壓驚。在酒席上,孫柳滿當場給兩個工人分別封了一個五千元的紅包。據(jù)說孫柳滿在酒席上放言:“在南溪,除了邢賀華我給他面子外,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怕?!倍鴤髡f得更厲害的是,都說那天孫柳滿仗著酒勁,在酒桌上掏出手機給邢賀華打電話:“邢書記呀,托您的鴻福,我的手下的兩位弟兄出來了,他們想見見您,您能否過來一下呢?”十五分鐘后,邢賀華就趕了過來,在酒桌上與孫柳滿談笑風(fēng)生,還給兩個工人一一敬了酒。

這些話最開始還是小范圍傳,最后越傳越廣,有人竟當著郁遠達的面說起這事。每每聽到這個傳言時,郁遠達陰著臉,不做聲。旁邊的人察覺到了,便趕緊知趣地走開。

郁遠達盡量不去理會這個傳言,但不久,孫柳滿竟當選為縣政協(xié)常委。這個事實令他幾乎不敢相信,而且氣憤不已。但氣歸氣,卻又沒地方發(fā)泄。

比郁遠達更氣憤的是朱大保,他被打后一直不斷地向組織反映情況,希望能得到一個公平的處理結(jié)果。但組織上不僅沒有給他一個滿意的結(jié)果,而且最后竟然還讓他提前幾個月退居了二線。當?shù)弥獙O柳滿在舉報聲中當上政協(xié)常委后,朱大保一下子瘋了。朱大保瘋了后不罵不鬧,只是逢人就一臉嚴肅地說:“亂了,亂了?!比缓缶湍弥桓竟?,在棍上纏滿各色各樣的彩紙,舉著這根彩棍,穿著一身軍服,腰間系一根皮帶,然后走到縣城最繁華的人民路上,往路中心一站,開始像模像樣地指揮起交通來。一邊指揮一邊大聲叫道:“亂了,亂了,全亂了。不能再亂了,不能再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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