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荷伊適時地伸出手將晚秋攙了起來，晚秋連忙規(guī)矩地站好，退開兩步，福下身子道：“謝蓮妃娘娘?！?/p>

“中書大人？”季荷伊將眸光轉(zhuǎn)向一直饒有興趣地看著方才那幕的沈卿書，示意他可以開始問話了。

“嗯。”沈卿書點了點頭，朝著床榻的方向努努嘴，道，“過來看看你家主子?！?/p>

晚秋一聽，立刻腳下一軟又要跪倒，好在季荷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對晚秋耳語道：“晚秋，平時王妃對你好嗎？”

“王妃待奴婢很好。”晚秋面色蒼白，怔怔答道。

“如今王妃遇害，這位沈大人便是專程來尋找殺害王妃兇手的，假若你不配合，兇手逍遙法外，王妃恐怕死不瞑目?！奔竞梢琳Z重心長。

晚秋的臉色忽青忽白，沉默片刻，終于咬了咬下唇，邁開步子向床榻走去。

季荷伊緊隨其后。女尸的脖頸早已被她用新的枕巾遮蓋住了，否則膽小的晚秋看到這樣兇險的場面，非得直接暈厥過去不可。

“主子……”只聽晚秋輕輕地哀叫一聲，眼淚不可遏止地從她的眼眶中流出，“主子……這是主子最喜歡的衣裳……奴婢不會認錯……”

“晚秋，你看看這件褻衣。”季荷伊撫了撫她顫抖瘦弱的肩膀以示安慰，另一只手小心地翻開衣領，露出那件陳舊的褻衣來，“王妃平時所穿的褻衣都是如此嗎？”

晚秋忽然止住了哭泣，表情訝異：“奴婢一直照顧王妃的起居，所以記得清楚，王妃從未有過這樣的褻衣。王妃的所有衣物都是用上好的料子裁定的……這樣的褻衣……”

晚秋停頓了一下，有些不安地看向季荷伊，季荷伊用目光鼓勵她大膽地說下去。

“這樣的褻衣……仿佛是奴婢們穿的。”晚秋的聲音很低。

季荷伊微微怔了一下。

這時，侍衛(wèi)推開房門，一名丫鬟站在門外絲毫不敢踏進半步，顫聲道：“啟稟中書令大人，宣陽王醒了。”

季荷伊身體一顫。

步聲。

“哦？”沈卿書的面龐上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他抬手指了指晚秋，“小丫頭，你就待在這兒陪陪你家主子，在本官回來之前，哪里都不許去?！?/p>

聞言，晚秋臉色煞白，但也許是念及平時王妃待她的好，還是強撐著福下身子道：“奴婢定會好好送王妃一程。”

“蓮妃娘娘可是要和下官一起？”沈卿書瞇縫著雙眼問道，方才季荷伊鎮(zhèn)定的表現(xiàn)和有條不紊的分析讓他對她青睞相加，這句話顯然不是一種拒絕，而是邀請。

“本宮不會打擾大人辦案，請大人放心。”季荷伊微笑著保證。

ACT 2

流云齋偏房。

火盆噼啪作響地燒著，廂房內(nèi)暖融融的，有種讓人昏昏欲睡的感覺。

步聲怔怔地躺在床榻上，流水一般的直發(fā)凌亂地披在肩頭，無瑕的面龐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眼神空洞渙散。一個小丫鬟端著瓷碗站在床榻旁，怯怯地輕喚了好幾聲，步聲都沒有反應。

“王爺，該吃藥了……”小丫鬟俏眉緊皺，方才太醫(yī)吩咐待王爺醒來時一定要將這副安神的湯藥喂給王爺喝下，可眼下王爺一動不動恍若未聞，這如何是好？

“蓮妃娘娘到，沈中書大人到?！遍T口的小廝拔高了聲音通報，步聲的眼珠子依舊一動不動，眉心卻微微蹙起，仿佛有什么事令他百般困擾。

季荷伊率先踏進房來，快步來到步聲面前，他空洞的神色令她心口一揪。她還記得初見時他俊逸出塵宛若天人，眼下痛失愛妻還被當做第一嫌疑人，受到的打擊應該是難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