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連云山莊,空氣格外清新,裹著春季特有的雨水的潮濕和沁人心脾的泥土芳香。
馬場西北方向就是騎士會所,別致的果園簇擁著一片深灰的平房,疊加式的設計,層出不窮,裝潢細致又抽象,寬闊的涼臺四面八方都是全透的鋼化玻璃,坐在里面可以縱觀整個跑道。
廖長寧幫我選了一匹性格溫順的白色母馬,鬃毛特別柔和漂亮,我給她取名叫“跳跳”。
說是要陪我跑馬,廖長寧卻連衣服都沒有換,還是一身平常的打扮,暗灰色的亞麻休閑襯衣,布料軟熟養(yǎng)眼,剪裁獨特又低調,做工經得起反復觀賞,令人不自覺就會暗自感嘆穿著者的審美品位,可供玩味良久。
廖長寧就坐在會所玻璃涼臺上的乳白色雕花桌子邊,靜靜聽教練囑咐我注意事項。
我興奮得無以復加,他也高興,幫我調整了一下帽子的松緊度,笑著又加了句:“這次不能陪你,玩得開心點?!?/p>
我知道他身體狀況實在不允許,也不是很介意,跟著教練從階梯上一蹦一跳往下走,還不忘回頭跟他招手告別。
教練牽著跳跳帶我熟悉了兩圈跑道周圍的環(huán)境,然后也跨上另外一匹黑馬緊緊跟在我身后。
我皺皺眉,問他:“我想自己跑一圈可以嗎?”
教練面上十分為難:“廖先生吩咐了要我跟著。”
我轉頭看了一眼會所的涼臺,距離并不算太遠,我清楚地看到廖長寧對面已經坐了一位穿天藍色休閑polo衫的客人,右手邊坐著顧雁遲。他似乎是察覺到我追尋的目光,偏過頭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沖我擺擺手,了然似的對我比了個口型:“乖……”
我便立刻沒了脾氣,雖然由教練控制著速度,但是幾圈跑下來我也覺得神清氣爽渾身舒泰。
白少廷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的,駕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穿一身黑色騎馬裝,過膝的漆黑長靴,十足的精氣神。他笑嘻嘻地追趕上我,又拉著韁繩在我身邊停下,對跟著的教練說:“我在這兒,你回去吧?!?/p>
教練沒有動,白少廷拿著馬鞭指了指會所的涼臺,又加了句:“我剛從那邊過來的,廖大少已經同意了?!?/p>
教練走了之后,白少廷俯身湊近我,小聲說:“其實我根本沒有跟長寧打過招呼,一會兒回去就說是你不想讓他跟著的?!?/p>
我鼓著臉默不作聲,不肯同意。
白少廷開我玩笑:“看看你們一個二個那點兒出息,怕他怕得跟老鼠見了貓似的?!?/p>
我心里不服氣,但是又覺得他也是為了我才做這件事,所以只好點點頭:“好吧?!?/p>
白少廷笑得開懷:“小姑娘還挺懂事啊,走,小白哥哥帶你跑幾圈High的?!?/p>
我沒理他,還是慢悠悠地往前走,問他:“你怎么下來玩,不用跟他們一起做事嗎?”
白少廷好像也不是特別介意我多嘴,反而認真地給我解釋:“西開電氣的董事長賀金過來了,他的如意算盤我門兒清,不就是想說服長寧出面運作保下他們嗎?西開電氣已成棄子,就比如一個人的腿壞了,但是因為連著筋脈你不舍得截肢,那么后果就是病毒會侵占到你那些好的器官中,最后只有死路一條?!彼旨右痪?,“我也不耐煩聽他們在那兒你一言我一語的打機鋒,虛偽?!?/p>
白少廷是那種特別灑脫的人,鐘鳴鼎食之家捧在手心上長大的公子哥,所作所為完全由興趣出發(fā),沒有興趣的事情他碰都不碰,所以性格直來直去,你不服都不行。
當然,這種生活方式也是普通人所無法企及的奢侈。
我沒買他的賬,直接在柵欄門前利索下馬,自有工作人員來牽走韁繩,然后我對白少廷說:“我先上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