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建起的山一般高的建筑

那么像

沙的城堡

孩子們高興、認(rèn)真地把它筑起

……

潮水漲落之中

歲月悄悄溜走

有時晚上我會再請教努兒，得到詩中更準(zhǔn)確的意思：

你激蕩的波濤已從

潮漲汐落中帶走了歲月

……

大德最喜歡的摩洛哥作家是本·哲倫，正看他的《跟我的孩子解釋伊斯蘭》。“9·11”之后，他的孩子問“是不是伊斯蘭人都是壞人呀？”已在20 世紀(jì)70 年代定居法國的作家，萌生了寫這本小書的想法。我在巴黎的時候，見過這本暢銷小書。

“跟本·哲倫一樣，我對改變成人不抱希望?！贝蟮抡f。

誰又抱希望呢？

努兒也喜歡這個作家，更喜歡讀他的《沙的孩子》、《神圣的夜》。

更多時候，我們看阿拉伯夸張的電視劇?！澳阆肓私獍⒗说纳?，最好得學(xué)會阿語?！贝蟮抡f，總強行教我?？吹嚼认聮熘氖^魚就說，“魚，麥西露巴”?？吹絿娝乃ǎ驼f，“水，魅”。對語言天生不敏感的我混沌沌地聽著，一個勁地說“肖克浪”（阿語，謝謝）。

電視是表演藝術(shù)，又有大德在旁邊翻譯，我也能懂個八九不離十。我倒挺喜歡他們的傳統(tǒng)喜劇《喜財神》。有時衛(wèi)星天線會把黎巴嫩的愛莉薩傳送過來。看到這個跳艷舞的妖媚女人，這個令阿拉伯男人驚恐的女人，努兒和所有的年輕人一樣心花怒放。大德會不做聲。碰巧被路德維看到了，他也不會像別的阿拉伯男人或老一輩女人那么咒罵，他只是自己走開。

時光遷流，很多東西解脫陽光的束縛，清醒放松下來。我和大德在三進庭院里喝茶，惠風(fēng)送來花草的芳香。日暮時分，我們也會坐在有玻璃頂?shù)幕▓@里，看陽光隱去，把東西的影子收起來。天氣熱起來了，會有從撒哈拉吹來的西蒙風(fēng)。我們搬到了一進大門，夏天呆的臥房里。

“那巧奪天工的古代珍寶，那司徒雙女士娓娓動聽的講解，把我?guī)нM了中華古老的藝術(shù)殿堂。我更向往中國了?！贝蟮禄貞浾f。

“我后來又在電視中看到大使夫人練太極、舞劍?！贝蟮抡f，問我能否教她。

“我在北京的時候，作為記者，采訪過太極修煉大會?；丶伊耍妥约罕葎澤狭恕Ｎ覌屵M門見我這樣，頗驚異：‘女兒，我知道你跳不了勁舞（我小腦不發(fā)達，不會很快地運動。鼠標(biāo)雙擊都學(xué)了半天），可也不至于跳得這么慢吧?！犓@話，我估計自己是練得太不成樣子，之后便放手了。至于舞劍，我不知道是我舞劍，還是劍舞我。我怕傷了別人，更怕傷了自己（后來，在黑非洲，我倒真有機會學(xué)習(xí)了一番劍法）。”

大德哈哈大笑。

知道大德家住了個中國女子，鄰居女孩那吉巴拿來紅色和黃色的線繩，讓我教她怎么編中國結(jié)。雖然我告訴她，大部分中國女子并不會編中國結(jié)，可還是覺得很沒面子。是中國人，卻沒有拿手的中國本事，我覺得很懊惱。得知大德有慢性結(jié)腸炎后，我決定用艾灸試試。我E-mail 給我老媽，讓她去中藥房買些艾條快郵過來，怕她問東問西解釋起來煩，我又讓她買些何首烏等，結(jié)果還是沒躲過盤問?！俺院问诪?，當(dāng)然為了頭發(fā)黑呀。艾條，也是類似的功用嘛?！薄澳悴皇莿偘杨^發(fā)染成梅子紅嗎？現(xiàn)在又吃何首烏？我看你還是先補補神經(jīng)吧?！崩蠇岆m這么說，還是把我要的東西快郵過來了。包裹到時，大德嚇了一跳。這里的地址，我不是向她問的，她更想不到會有包裹從遙遠(yuǎn)的中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