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迪子第一次躺在阿久津的懷里,就是在這家旅館,那是去年的六月。
那天,迪子留在化驗室里給阿久津打下手,核對以往五年的供血者在ABO式血型試驗方面的復制試驗和載片試驗的結(jié)果。雖然“以往五年”這個數(shù)字看起來很簡單,但是供血者的數(shù)量龐大,迪子要按年份把他們分開,一年年向上追溯,并做出統(tǒng)計。阿久津當時是在為一周后召開的學術會議作準備,所以他那段時間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
迪子主動提出要幫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只是看到他每天晚上一個人加班到深夜,起了惻隱之心。不過,說是加班到深夜,那也是阿久津為了在會上發(fā)表論文,完全出自學問上的興趣,心甘情愿自發(fā)加班的,而非輸血中心正常的工作。因此,盡管迪子是他手下的化驗技師,卻沒有幫助他的義務。
在化驗部里,和迪子一樣擁有藥劑師證書的女性化驗技師、化驗助手共有八人,但在迪子來之前偶爾會幫阿久津的,只有化驗部的一名男性技師,叫布部,其他女職員下班后都會一聲不吭地準時回家。
那天他們的工作就是挑出標有紅圈的交叉配血報告單,核對報告單上兩個試驗的結(jié)果。兩人搭檔一起做的話,能提高效率,這點是無可否認的。
迪子負責挑數(shù)據(jù),阿久津核對數(shù)據(jù)。
他們的工作告一段落時已是八點半,他們是五點下班后隨便叫了點外賣吃完就開始工作的。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多虧你幫忙,進展很快?!卑⒕媒蜻@么說道,然后又邀請迪子去花見小路上那家柜臺式酒吧?;ㄒ娦÷冯x輸血中心不遠。也許是累了的緣故,在酒吧只喝了兩杯兌水的威士忌,迪子就有了醉意。
離開酒吧時,她腳下有些軟,但頭腦還算是清醒的。那以后,怎么去了旅館?現(xiàn)在迪子也想不起來。她坐上車時,是和阿久津說好要去東山的山麓下醒醒酒,卻糊里糊涂地去了旅館,所以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這件事看起來無疑是阿久津計劃好的,迪子不知不覺地入了套,但也不能就此說這完全是阿久津的責任,至少,阿久津不是從一開始就有預謀的,因為那天是迪子自己提出幫忙的。最后的結(jié)果姑且不論,從最初的情況來看,不能認定阿久津從一開始就是有惡意的。
跟著阿久津去酒吧,然后又和他一起去人跡稀少的山麓,迪子都沒有猶豫,只是在進旅館時有些怯意,但最后她還是順從了。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這件事發(fā)生得有些突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事實上迪子和阿久津發(fā)展到這步也可以說是在情理之中的。
阿久津的確很早就對迪子很親切。迪子盡管是化驗技師,原先卻對與血液有關的工作一無所知。從配血試驗的鑒定到抗體的凝集反應,她的表現(xiàn)之所以能夠超過男職員,全是因為有阿久津的指導。
迪子剛二十四歲,在化驗部的女職員里已經(jīng)是業(yè)務骨干,可以說她是很能干的。在工作上,她的表現(xiàn)無可挑剔,這既是迪子不甘認輸、勤奮好學的性格所致,也是阿久津放手讓她嘗試各種工作,使她的技術不至于失衡的結(jié)果。阿久津?qū)Φ献宇H有好感,待她非常和善,這已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部長喜歡有澤小姐。”女職員們都在背地里這么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