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海南演出,島上的人習慣地稱我們?yōu)椤按箨懭恕保杏X像到了臺灣。一出機場,感覺空氣完全不同,像走到了浴缸里,潮濕氤氳。聽接我們的一位彈古箏的姑娘介紹,姑娘一般不敢輕易嫁給當地的男孩,如果不生個兒子,整個家族就要逼他休妻重娶。
這次演出是海師大研究生會會長策劃的。第一天,先是去海師大的本科部作了一個有關民謠的講座,桂林洋校區(qū)離市區(qū)將近一個小時車程,學生們進一次城,就跟我們進一次香港一樣??斓叫^(qū)時,經??吹狡甙藗€姑娘擠在一輛三輪車上,這是她們去鄰近的鎮(zhèn)子打牙祭。我們在上海也見過這種鄉(xiāng)村大學,有一種說法,是利用數以萬計的青春,來為附近的房地產暖地皮。得知他們大部分學生第二天不可能到城里看我的演出,我在講座里加了五六首歌,算是對這些苦孩子的一些慰藉。
第二天,朋友帶我們去爬了??诨鹕?,說演出前去踩踩地氣。天氣悶熱,但火山里面非常陰涼。水汽凝結成大水滴,噼噼啪啪,每棵植物都在下著它們自己的雨。我們爬上了??诘淖罡叻?,朋友指著天邊說,遠處有大批雨云,云彩下面的線,他們叫雨腳。這個“腳”正一步步地朝我們奔跑而來。他說,十分鐘內,暴雨將至。我們趕緊跑下山,鉆進車里,雨果然傾盆而下。
有朋友知我好酒,特地從農村的酒窖,運來兩汽油桶二十斤山蘭酒,是海南黎族人釀的酒?!斑郛敗狈诺阶雷由?,我就傻了,這又喝不完,也帶不走。據朋友說,這種酒可以醉人,好幾天不醒。我試著喝了兩杯,味道很好,就是有點兒太甜了。但實在不愿意浪費朋友的好意,就將它轉送給當地愛酒的朋友。
晚上的演出,是在海師大的音樂廳。臨時空調出現故障,舞臺上很熱,唱歌的時候,還有一些飛蛾撞到我的臉上,每一次張嘴,我都害怕有愛好音樂的飛進去一兩只。海南的歌迷又安靜又內向,很多歌曲在別的地方唱,都該哄堂大笑了,他們都矜持地憋著。后來我說“找個歌,我們學港臺明星,大家一起打拍子”,氣氛才一點點地活躍起來。我揮汗如雨地一口氣唱了一個半小時,最后一曲結束,一瓶花雕也恰恰見底。
年輕的心容易點燃,長久地不易熄滅。多數人的臨別贈言都是:“冬天再來?!睂砗D蠈徒B興一樣,成為民謠人巡演的重要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