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啦、算啦，”一旁實在看不過去的向大地插話了，“姚西瓜，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都罵了一個上午了，適可而止嘛！”

“就是嘛，有好大個男女關(guān)系嘛？！”白地主也發(fā)話了，“要說起來呢，一把手還算是很‘落教’的，起碼在關(guān)鍵時候沒有出賣你吧。俗話說得好，‘忠不忠看行動’，人家一把手還是經(jīng)受住了考驗的噻……”

見有人幫自己說話，一把手頓時淚水化作傾盆雨，泣不成聲地哭訴說：“錘子，老子還不是想多掙點錢，等橡皮回來嘍，大家多去‘芙蓉’瀟灑幾回呀……老子挨打受氣，還在地下室被關(guān)了一晚上，為了啥子嘛？嗚嗚……”一把手越說越發(fā)傷心，委實令人目不忍睹了。

向大地和白地主不約而同地向姚西瓜投去責備、怨恨的目光。漸漸地，姚西瓜有些受不住了。

“好嘛、好嘛，我不說了，”姚西瓜很知趣地見好就收，說，“走、走、走，今天我請客，‘芙蓉餐廳’！那天橡皮不在，今天再補一回，如何？”

這一頓奢侈的午飯花了姚西瓜10塊錢。飯桌上，姚西瓜當著向大地和白地主的面，又拿出五塊錢給了郁悶不語的一把手，說，“這五塊錢算是你在關(guān)鍵時刻沒有出賣兄弟伙的賞金！”

一把手望著那五塊錢，又看看向大地和白地主，稍稍猶豫后便裝進了自己的兜里。前些日子他曾親口許諾過妹妹張楠楠，等一開學，要送給她一個最時新的香味泡沫塑料文具盒。一把手的妹妹張楠楠，是個十分可愛的小姑娘。一把手對自己的這個小妹妹十分恩寵喜愛，這就很令其他三個人，尤其是姚西瓜難以理解。

向大地把自己十來天在知青點的所見所聞給大家講述了一番，除了在長途汽車上那段至今令他云里霧里、驚心動魄、奇異荒誕、難以啟齒的經(jīng)歷外，統(tǒng)統(tǒng)都講了。姚西瓜很關(guān)心那個綽號叫“小爐匠”的知青洪瀏陽。向大地說，小爐匠的一只眼睛肯定是瞎毬了，至于命能不能保住就不知道了。

“唉——，”姚西瓜嘆了一口氣，很是惋惜地說，“那還是說明小爐匠的手藝欠火候嘛！”

“但是呢，話又說回來，”向大地若有所思地說，“那個賣豬的農(nóng)民，一家人辛辛苦苦把一頭豬養(yǎng)大了，全家人一年的生計就指望這一頭豬，看病吃藥、油鹽醬醋、娃娃上學，要是真的把錢丟了，人家一大家人又咋個活呢？”

向大地的一席話說得幾個人頓時沉默了。

“嘖，我咋覺得臺灣那邊的國民黨過得比我們好多了呢？”白地主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嘀咕出一句。

“你狗日的太反動了哈！”姚西瓜反駁說。

“就是嘛，我們有原子彈，他娃娃國民黨有沒有嘛？”一把手借機迎合姚西瓜補充說。

“原子彈有個毬用，”白地主不屑一顧地回敬說，“毛主席說的，即便美國的原子彈威力再大，投到中國來，把地球打穿了，把地球炸毀了，對于太陽系來說，還算是一件大事情，但對整個宇宙來說，算不了什么。”

“毛主席好久說過喲？”姚西瓜顯然沒聽過毛主席還有這么一說。

“毛主席還說過，原子彈是紙老虎，看起來可怕，實際上并不可怕。”白地主補充說，“這你們總聽說過嘛？”

“這個我曉得噻，”姚西瓜很得意地跟上一句，“毛著里面就有。媽的×，要是現(xiàn)在就爆發(fā)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就好了，老子第一個報名參軍，先把臺灣解放了再說，然后揮師南下，再幫越南人民消滅美帝國主義，然后宜將剩勇追窮寇，順便把南朝鮮的偽軍一掃而光！哈哈……到時候老子把全世界的黑市全部交給一把手管，隨便你娃娃咋個投機倒把，看有沒得哪個傻瓜還敢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