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兒……”年輕執(zhí)事柔聲喚著她的名字,竟不忍心再多看一眼,他輕輕撫著那張昔日嬌艷如花的臉,心痛地看著她,目光溫軟如水,“誰把你打成這樣的……是誰、是誰?”他只覺得撕心裂肺的痛頓化作千萬只手,將他的心臟落葉般生生撕碎。
湛瀘不再遲疑,驀然抬起手里的墨純劍,那凄清的劍鋒貼著女子肌膚滑過的同時,綁在她臂上的麻繩頓時一圈圈松開,掉落在地上。失去了繩索的固定,虛弱的魔教女醫(yī)再也無法支撐,她身體一沉,傾倒在魔族執(zhí)事懷中。而那冰冷孤傲的男子仿佛也完全變換了一個人,他是如此耐心而溫柔地抱著她,騰出另一只手將披風(fēng)拉過來,緊緊裹住她殘破的身體,為她抵擋著風(fēng)寒。
在這樣陰冷潮濕的地牢里,刺骨的寒氣仿佛無數(shù)銀針刺痛著骨髓,皮膚上的裂口宛若被覆上了冰碴,牽扯著一絲絲血肉模糊的神經(jīng),每一分毫疼痛都是那般真切而敏感。年輕執(zhí)事抱著她緩緩席地而坐,他疼惜地把臉頰貼在她的額頭上,試圖用體溫融化她冰冷凝固的血液。
過了許久,懷中的女子微微動了動手指,他胸膛里溫厚的暖意讓她逐漸蘇醒過來,魔教女醫(yī)微微睜開眼睛,她看到了他蒼白絕美的容顏,嗅到他頸下年輕溫?zé)岬臍庀?,這縷淡淡的清香讓她擁有空前絕后的安全感,卻在清醒的一瞬間化作悲哀的清淚,奪眶而出。
“湘兒不哭,他們是怎樣對待你的,我會讓他們加倍償還回來!”他為她拂去頰邊的淚,緊緊抱著她,在她耳畔溫柔低語。年輕執(zhí)事這樣默默說著,隨后抬起頭望著那些狼狽逃竄的魔族下屬,唇角緩緩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度,那樣魅惑鋒冷的淺笑一如凌厲的刀,輕輕刻上他的容顏。
“一個都不許走,給我回來?!彼穆曇舸┰竭^長長的甬道,冰冷到極點,黑色鋼劍就橫放在他膝蓋邊,似乎隨手都能將人化成漫天飛舞的煙塵,青白色的劫灰從他身側(cè)飄散而過,他潔凈的頭發(fā)和冰冷的容顏恍然間變得朦朧模糊起來。
這句話仿佛一個刻滿篆隸的古老符咒,那些正準(zhǔn)備逃出甬道的魔族下屬聽到后,身體頓然保持著僵硬的姿勢立在那里,再不敢向前一步。他們的臉上帶著深深的恐懼,臉色慘白如死,機械地轉(zhuǎn)過身來靠著墻角蹲下,雙手不由自主地抱緊頭——他們雖然不敢忤逆教主的旨意,但也深知執(zhí)事大人是位招惹不起的主兒,教主縱然兇悍,卻經(jīng)常對這個固執(zhí)的嫡子無計可施。
“是誰把瀟湘女醫(yī)打成這個樣子的?”他抬起頭來,冷眼掃過他們的臉,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說話,這群狼……平日里深受教主器重,大概也知道自己不會把他們怎么樣,現(xiàn)在竟敢用保持沉默的方式對他斷然抗拒——真是越來越放肆了。望著他們沉默的眼睛,年輕執(zhí)事努力抑制著內(nèi)心激蕩的憤怒,“到底是誰膽敢打她?!以為我不敢殺你們么?”他吼起來,披風(fēng)一挽將長劍帶起,直刺那群瑟縮在墻角的人。
“啊——”那些魔族下屬嚇得厲聲尖叫起來,團團抱在一起,幽靜森冷的甬道里傳出這樣尖銳的聲音甚是恐怖,仿佛某種原始而狂野的動物在哀嚎,他們恐慌地蜷縮著身體,不敢看他的眼睛。
旁邊掌管地牢的魔教禁衛(wèi)長驚恐不安,面如土色,他戰(zhàn)栗道:“屬下……怎敢打瀟湘女醫(yī),那是教、教主……吩咐過的,”他語無倫次地訴說著,聲音細弱蚊蠅,“屬下知道瀟湘女醫(yī)是大人的未婚妻……怎生動得?可那是教主親自下的手啊,大人果真冤枉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