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還棲息著野生天鵝。當地的牧民對天鵝都倍加保護,與天鵝恬然相處。冬天過去、春日來臨的時候,上萬只天鵝就成群結隊不遠萬里地飛到草原上棲息。我們一行人來巴音布魯克的時候,是秋天,所以我們興沖沖地開車繞到天鵝湖去看天鵝的時候,發(fā)現湖里的天鵝并不多,零星地剩下一些還沒有南去的小群落。在草原深處有一排灰色的房子,煙囪里有炊煙,像畫中風景。阿輝告訴我們,這是一對內地的夫妻,因為天鵝留在了草原。春來冬去,有些天鵝受傷生病,就無法跟上大部隊。他們就留在草原上照顧這些落單的小家伙們。我想過去拜訪,后來想想算了,也許我們聽來的奉獻故事對于人家來說只不過是平常的生活抉擇,還是別帶一臉圍觀者的表情去打擾了。想一想很入迷,這是怎樣的一種感情,相濡以沫的兩個人為了這樣一個目的,隱姓埋名地留在了廣袤的天地間?;蠲搩壕褪乾F代生活里的武俠劇,最標準的浪跡天涯。我篤定地想,除了對天鵝們的愛,一定也因為這片草原上的星空和太陽吧,誰不留戀這畫卷一樣的地方。
兩年前在云南的時候,我在大研古城里轉,沿著向上的樓梯一路往上爬,無意中溜到一個禪茶館,在那里坐了很多陌生人。好像是因為元宵節(jié),落單的旅途中的人都湊堆坐到一張大桌上。茶館的老板用小電鍋正在煮元宵準備分給大伙兒吃,人太多,什么杯子器皿都有,估計能盛水的都尋摸了來。我就伸頭那么一看,就被一并招呼了坐過去。年過六旬的老板來自臺灣,一直用溫軟的臺灣普通話和我們聊著天,泡茶,倒茶。我因為爬山也實在是渴得厲害,一口氣悶了好幾杯。老板笑瞇瞇地說,這位小妹妹,這么喝茶可真是既浪費好東西又累死泡茶人啊。一句話逗笑了所有的人,也讓我一下子融了進去。天南海北,來自各地的人,忍不住都開始說起自己的家鄉(xiāng)來。每個人都用各種美麗的語言形容著生養(yǎng)自己的那塊地方。當時,有一個從新疆來的男孩,默默用手機翻出在家時拍的照片。我被驚艷到除了哇塞哇塞完全說不出話來,活脫兒像個土鱉。他話也不多,就很實在地說,人一輩子一定要去一次新疆,看看真正的大山大水,才知道什么叫壯美。從那時起,我心里就存了去新疆的念想,所以當真正站在這片土地上,有兌現了自己許自己承諾的美好感慨。但往往,對自己許下妄諾最多的人常常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我們在狹促的現實里不停地畫餅充饑,沒法兒釋懷。
時間過得真是不留情,我回憶從前事兒的時候,常常覺得只有那些我和導演一起走著的時間沒有被虛度。一些感慨一直留在心里,轉化來的力量也一直發(fā)揮著作用。上一屆世界杯的時候,我們和一群男生坐在路邊大排檔喝著啤酒吃著烤串看比賽。那時候,我們說,這么看太沒勁了。下一次世界杯,咱們也去現場躁一次。那個時候,覺得2014 年很遙遠,甚至在想,會不會到那時大家就都老了。轉眼間,2014 年也過去了。2014 年的世界杯在巴西踢起來了,我們的玩笑話沒有成真,真的是玩笑話了。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變成了漸漸模糊的往事。很多事說了不去做,就變成了悲傷的夢想。人生的荒誕和庸常,在日復一日相同的日子里變得沒有區(qū)別。走在路上的時候,人的敏感度變得很高,自由和悠哉變成常態(tài)。搭車,聊天,跋山涉水,都是生活里的實在享受。我想,這才是旅行最迷人的地方。與其常常想念鄉(xiāng)野,不如索性開始一次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