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樾出門,南喬站在門口,沒有說再見。
時樾跨出門檻,忽然回頭:“南小姐,我叫什么?”
“……”
時樾淡笑了下。
一離開陽光,他的眼睛和笑意,似乎又變得冷漠無情起來,讓南喬有些無所適從。
時樾左右看了一眼,南喬的門旁邊放著盆大綠蘿,長得郁郁蔥蔥的。土里面插著一支鉛筆,看來是簽收快遞用的。
他拿起鉛筆,在綠蘿葉片背后的墻上寫了一串電話號碼。
“南小姐,我說過,說不定你會很需要我。比如說——”
他后退著行走,有些邪氣地眨了一下眼睛,舉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捻了捻。
南喬毫無表情的臉忽然動了一下。
時樾笑了笑,揚長而去。
時樾指的是——
錢。
南喬自然明白時樾那個手勢的意思,也隱隱約約覺得這個男人應該不只是個酒吧經(jīng)理那么簡單。只是她腦子里面的回路是筆直的,不會去想這些太復雜的東西。
她去洗手間洗了個澡,把自己整個人打理了一下,便準備去公司。
走到小區(qū)門外,看見幾個穿著大眾4S店工服的人正在把一輛車拖出來。那車里嘔吐的穢物一片狼藉,南喬仔細一看,可不是自己昨晚坐的那輛?
再一看車牌和型號,南喬登時嗡地一下頭大了起來——
“師傅,這車里面清理一下要多少錢?”
那師傅人挺和善的,說:“不好弄啊,你看,真皮座椅、車門、中控儀表盤,吐得到處都是,都透進去了,就算做內飾清洗和深度清潔除味都沒啥用。車主讓全部拆了換新,這樣下來起碼得十好幾萬吧?!?/p>
“……沒保險?”
師傅好笑地看著她:“姑娘,沒開過車吧?啥時候見過嘔吐保險?”
“……”
十好幾萬……十好幾萬都能買輛新帕薩特了!
輝騰和帕薩特,長得雖然像,價位卻是差了一個零還不止!
她現(xiàn)在,別說公司員工的工資發(fā)不出,連房租錢都是歐陽綺幫墊的。
呵,她南喬也有這么潦倒困頓的時候。離了父親和周然,難道她就活不下去了么?
南喬剛走進公司,就被溫笛拉進了辦公室,關起門來小聲說:“南喬,那兩個人昨晚上是不是為難你了?”
南喬如實回答:“喝了不少,現(xiàn)在才來?!?/p>
溫笛咒罵道:“無恥!你知道么?他們剛來了郵件,拒絕投資?!?/p>
“為什么?”
“還不是那幾個原因?他們讓你陪酒,就是故意羞辱你?!睖氐寻c軟地坐在椅子上,“歐陽綺說得沒錯,這事情一定是周然在搗鬼,一定是他沒錯?!?/p>
南喬無聲出了溫笛的辦公室。進了自己的實驗室,她用座機給周然打電話。
周然的語音中有一種飄然的愉悅。
更準確地說是報復的快感。
“小喬,你終于想我了?”
“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你做的?!?/p>
周然哈哈笑了一下,依舊是那樣溫柔的聲音:“小喬,我怎么會刻意害你?只不過投資的圈子本來就不大,我一退出,大家就都知道了。他們自己覺得我退出是因為即刻轉型不成功,產(chǎn)品沒有商業(yè)前景,這怎么是我控制得了的呢?”
“不管怎么說,分手是你提出的,退股也是你同意了的,對不對?”周然一如往日,語氣柔和地誘哄,帶了點笑意。
南喬忽然覺得對周然僅存的那一點眷念也蕩然無存了。
周然出軌,她都沒有那么用力地去恨過他。
他為何要這么仇視她,以至于要這樣來報復她?難道男人的面子,就能高過一切情義?
任何一種選擇,也同時是一種放棄。是A和B之間的優(yōu)劣權衡,心中孰輕孰重。
周然挽留她,挽留的只是一個婚約,一個“南”這個姓氏所能帶來的光環(huán)。
那么,不愛也罷。
和周然分手,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