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曾在我去坐火車去青島的時候,給了我兩百塊錢,那是當(dāng)時他干了第一個月工作后的全部工資。這錢當(dāng)時可以在長江路的群藝館跳兩百場舞。1992年前,張林一直留大胡子,這使他看起來比我更像一個沒落的詩人。他還隨身帶有三兩個避孕套,高興的時候,會掏出來跟朋友們炫耀,說這個是留給誰的,明夜用。那個又是留給誰的,星期天的下午準(zhǔn)備在城南的一截明朝老城墻上用。
他說這些避孕套時像說幾只結(jié)婚金戒。大家知道他有很多女人。文化程度從小學(xué)到博士不等。我也總是說,南京大學(xué)有了大胡子張林,南京就有了性解放的先驅(qū),然后中國就有了擺脫封建殘留意識的希望。一段時間,張林迷戀把心靈創(chuàng)傷掛在嘴邊。讓人覺得他好像在同時在追求女人與心靈的進步。
牛京是我大學(xué)時另一個特別的好朋友。畢業(yè)后他先在鼓樓附近的電信局的更年期女領(lǐng)導(dǎo)手下干了一年,然后就去了美國留學(xué)。他到那里半年后開始給我寫信,有一次,說他愛上了一個朋友的老婆,并和她瘋狂做愛。他在信里這么寫道:“老魚呀,我很羞愧呀。我在她丈夫去紐約出差的時候去找她,那時她丈夫也是我朋友,大家都叫他吳博士,簡稱吳博。吳博吳博這叫法總是讓我聯(lián)想起古代大將吳起。其實他在國內(nèi)國外,最高學(xué)歷都是碩士。而我則真的會讀博呀。以后是真正的牛博,像牛一樣充滿渴望和力量。
哈哈。吳博那刻還正在半空的飛機上??蓱z的家伙。我和他的妻子在沙發(fā)和地板上做愛,有一次我站著把她橫抱在了空中,兩個人像兩棵樹一樣抖動,樹葉嘩嘩地響,云彩慢慢地飛,月亮的背面也許就是那女人的天堂。她沒有試過這種感覺,身子里全是老牛犁過的泥水。
她說有一回她和一個美國近兩米的猛男偷情也沒有這樣過。我們倆無話不談,除了做愛,像是一對真正的老朋友。她一個一個詳細地給我說她和她有生以來的除我之外的五個情人(不包括吳博)的情愛故事,使我仿佛就在現(xiàn)場觀看人類激烈又狼狽的愛情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