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還蠻了解澳門賭博史的嘛!”汪大明說。
“咱后半輩子就指望澳門這個地方了,能不關心嗎?上次回去后,我專門找了這方面的書來看,咱再不能冒冒失失不知深淺,中了人家的招還不知道怎么死的。”老黑干脆開了燈,從包里往外掏各種資料,“現(xiàn)在的澳門政府基本上就是靠博彩吃飯的,賭場之外還有賭狗、體育博彩、各種彩票等等,要是沒有一個相對公平的環(huán)境,它不是自毀生路嗎?因此,澳門政府對出老千者也是嚴懲不貸的。立法會專門通過了《博彩法》,定義‘凡博彩,其結(jié)果系不可預計,且純粹碰運氣者,概稱為幸運博彩’。由專門的博彩局負責監(jiān)督博彩業(yè)的公平、公正、公開。因此一般情況下不用擔心被莊家暗算,要不今天陳偉陽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拿走500萬。不過,賭場工作人員經(jīng)驗老到,有時憑技巧和手感搖出他想要的骰數(shù)或猜出手中的牌色也是可能的,但這是規(guī)則允許的,不算出老千?!?/p>
汪大明聽老黑說起賭場風云,也來了興致,追問道:“葉漢既然這么厲害,那后來怎么反而沒有何鴻燊名頭響了?”
“呵呵,”老黑笑道,“這就是賭徒與商人的區(qū)別了。做實業(yè)出身的何鴻燊借助葉漢起家,但不可能長期容忍他散慢、隨意、擁名自重的江湖習氣,于是借擴大股份之名排擠葉漢。心高氣傲的葉漢哪里受得了這窩囊氣,后來宣布‘退休’,跑到北歐去考察引進賽馬車,結(jié)果一再受挫。由于在澳門何鴻燊擁有專營賭博權(quán),葉漢無法分他一杯羹,于是急中生智,用‘新東方公主號’將賭客拉到公海去賭,以形成分庭抗禮之勢。如今,‘新東方公主號’已占去澳門幸運博彩20%的份額?!?/p>
“有趣有趣!”汪大明撫掌贊嘆,又深有感觸地說:“看來人生的賭博遠遠不止是在賭場一時一地??!”
“正是,”老黑接過話頭,“我們的場外賭不也才剛剛下注嘛!但愿這一把我們能夠賭贏?!?/p>
汪大明這才想起應該先聽一聽錄音效果。
第二天的各大賭場中果然再找不到陳偉陽他們的影子。汪大明見事情無法有新的進展,便提出立即離澳返回。老黑說難得出境一次何不盡興玩玩再說。汪大明想想也是,便在賭場四處溜達,每種賭法都玩上幾百元。結(jié)果半天轉(zhuǎn)下來,不知不覺中又少了好幾千元,一摸口袋已經(jīng)見底了,他這才記起頭天已賭掉一萬余元。想到老婆在家節(jié)衣縮食,還欠著銀行的一大筆貸款,不禁又蠢蠢欲動起來。他想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工薪族累死累活干上一年還不夠人家在這里隨便押上一把,自己鄉(xiāng)下的老爸老媽更恐怕一輩子都沒見過昨天陳偉陽打賞那么多錢。要是他們知道自己堂堂一個省里干部居然三番五次跑到賭場來,還不知會氣成啥樣子!頭年回去過年,伯父伯母還讓自己教育一下嗜賭如命的堂弟大偉,他當仁不讓義正辭嚴地把大偉訓斥了一頓。大偉耷頭耷腦地挨完訓,末了說出一番話差點沒把汪大明給氣死:“大明哥,我也是為了全家好才去賭的,你想想在我們這窮旮旯地方,累死累活干上十年八年也不一定夠砌棟房子娶個老婆。你看我搞養(yǎng)殖沒得技術,做生意沒得資金,彩票倒是買了好幾年卻總也中不了,出去打工又被老板拖欠工資,要急了還擔心挨揍。想來想去,還不如去縣城賭上幾把來得痛快。上次要不是我貪心,現(xiàn)在我爸媽他們就不會還在這破房子里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