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愿相信任大人……”
“連青龍鐘都敲了,朕可沒有懷疑黃卿對任安樂的信任!”嘉寧帝涼涼地打斷了黃浦。
黃浦面色尷尬,頭磕在地,惶恐道:“陛下,臣實在不忍心看赴京考子千里奔波,到頭來鏡花水月一場空……”
“罷了?!奔螌幍蹏@了口氣,“你下去吧,朕準大理寺一眾官員旁聽明日審案?!?/p>
“謝陛下。”黃浦大行一禮,退了出去。
“趙福,宣旨,就在朕的書房外面宣。”
安靜的上書房內(nèi),嘉寧帝的聲音格外冷冽。
趙福低應(yīng)一聲,起草完圣旨,印下玉璽,走出了上書房,他大聲宣讀完后,才將圣旨轉(zhuǎn)交內(nèi)侍副總管,著其將之送往大理寺。
“侯爺,陛下說舞弊案交由任大人審理,待有了結(jié)果,陛下自會定奪,請您先回侯府?!?/p>
他沒有錯過忠義侯錯愕的神色和古昭儀癱倒在宮娥身上的身影。
忠義侯古云年面色難看,仍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趙福嘆了口氣,忠義侯到底是跋扈太多年了,這件事鬧得如此之大,他居然還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藐視圣旨,跪在上書房外。
自青龍鐘被敲響,考生跪滿了重陽門,一府官員聯(lián)名上書,任誰都知曉,大理寺手里是有了確鑿的證據(jù),古齊善不過是收了試題,最不濟也只是被剝了爵位繼承權(quán),這種程度的懲戒實在難動忠義侯府筋骨,可你忠義侯卻如此不諒上心,對天子而言,這不是以功挾恩、恃寵而驕又是什么?
又等了片刻,待重陽門考生離去的消息傳來,趙福才重新走進上書房,輕聲稟告:“陛下,侍衛(wèi)來回,說是考生謝過陛下洪恩,已經(jīng)散去了。只是……忠義侯還未起身?!?/p>
“不用管他,他自然會起?!奔螌幍蹌偩彽拿嫔质且怀?,冷哼道,“仗著西北軍權(quán)大握,便如此猖獗,他古家的臉面是朕賞的,如今竟敢挾恩向朕施壓!”
“陛下息怒?!?/p>
嘉寧帝擺擺手,龍眼瞇起,神情莫測,話語意味深長,“古家跋扈已久,朕早有聽聞,只是這個任安樂……竟能惹出這么多的是非來。朕如今倒當真有些遺憾,錯過了她上次的入宮覲見?!?/p>
日落黃昏之時,擠滿了街道的百姓終于等到了自皇城頒下的旨意。
沒有雀躍之聲,只剩如釋重負的表情及眼中的殷殷希冀。
待看到大理寺張貼出來的府文公告,說是第二日辰時過堂,百姓才相攜散去。
深夜,在大理寺坐鎮(zhèn)一整日的任安樂翻看完黃浦留下的卷宗,領(lǐng)著苑琴在街上閑走。
“小姐,明日左、右相將與小姐共同審理舞弊案,怕是不太輕松。”
深夜的京城,街道上格外冷清,苑琴疾走兩步,將隨身攜帶的披風系在任安樂頸間,柔聲道。
“若非大理寺上下舉薦,再加上民心不可違,審案一事絕不會落在我頭上。朝廷以左為尊,皇城里頭的那位怕是想讓我跌個跟頭,他老人家也好出口氣,不花銀子看場笑話。”
任安樂輕笑,聲音里倒有幾分閑散隨意,與往?,F(xiàn)于人前的霸道冷冽隱有不同。
閑談間,兩人不知不覺已行至一條清冷荒涼的街道。
這條街道很是寬廣,兩旁建筑典雅華貴。道路盡頭,一座古樸大氣的宅子安靜屹立,宅前石獅斑駁,紅漆剝落,像是荒廢已久。
幽暗昏黃的燈光下,即便隔著百米距離,也能依稀感覺到曾經(jīng)的榮華繁盛。
“那是哪家府上的宅子?”兩人頓足,任安樂抬首,悄然問。
“小姐,當年太祖寵信帝氏一族,曾將皇城中的一整條街道賜給靖安侯,用來修建宅邸,想來便是此處了,這應(yīng)當是曾經(jīng)的靖安侯府?!痹非俚穆曇粼诹嚷涞慕值郎细裢馇逦恢獮楹?,聽在耳里竟有冷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