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毛毛被看得有些發(fā)毛,轉(zhuǎn)移了話題:“你說,張子語真的能聽得懂狗說話嗎?”
陳皮說:“不知道?!?/p>
“可他收出診費可收得不少啊,再說金爺真的有那么神嗎?當然,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真有本事,立刻能見效的。就算不是為了掙錢,我們的確可以幫助別人啊,我可以辭職在家,給你當助手,給你當經(jīng)紀人,給你當護士?!?/p>
廚房里傳出一聲悶響,陳皮沖進去看,鐵鍋上的玻璃鍋蓋碎了。他把鍋蓋拿開,鍋里的雞湯翻滾著,幾塊碎玻璃像不肯溶化的鹽塊。余毛毛也跟著走了進來:“哎呀!麻煩了!”她關掉爐火,那鍋雞湯漸漸平息下來?!暗沽税??!标惼ふf。
“你給我做的湯怎么能倒掉呢?這就是一鍋玻璃湯,我也能喝下去?!庇嗝弥曜雍吐┥?,翻揀鍋里的玻璃碴兒,她翻揀了足有十多分鐘,“好了,能喝了?!?/p>
兩個人各自端著一碗雞湯開始吃飯,雞湯的味道不錯,但兩個人喝得小心翼翼,生怕咬到玻璃,這番謹慎讓他們無法盡情領略這鍋湯。老杜在桌子下面打轉(zhuǎn)兒,等著陳皮扔下來一點兒吃食。余毛毛又去盛了一碗湯:“挺好喝的,我再來一碗?!?/p>
陳皮吃飽了,放下碗筷:“你剛才說的事,我們可以試試看。”
“就是嘛,外面那么多人都是騙子,你干嗎不出去——我不是說你是騙子啊,我是說,你有本事,你看你已經(jīng)把我治好了,我現(xiàn)在每天都睡得挺好,你也可以去幫別人?!?/p>
陳皮感覺余毛毛的牙齒和遺落在湯里的玻璃碴兒發(fā)生了摩擦:“我們先試試看?!?/p>
“好,我們試試看。”
“還有一條,不收錢?!?/p>
“別傻了,干嗎不收錢?你付出了勞動,就應該收錢。再說你不收錢,別人倒真把你當騙子看了。錢的事情我來談,我是你的經(jīng)紀人?!?/p>
7
第二天,余毛毛就拉著陳皮去逛商場,路上告訴他:“有一家公司,下個禮拜要請你去做個演講,你得穿得體面點兒?!标惼ゎ^腦中的“體面”是一件新夾克,或者一雙新皮鞋,幾百塊錢的就足夠了,不料余毛毛就拉著他在一樓轉(zhuǎn),看過杰尼亞、HUGO BOSS等,她讓陳皮試一套HUGO BOSS的西裝。在狹小的試衣間里,陳皮好不容易找到西裝的價簽,一萬多元。他穿上這套西裝,踩著半新不舊的球鞋出來給余毛毛看。余毛毛有些夸張地叫:“太帥了!”
陳皮對著鏡子打量,他也承認,穿上這套衣服漂亮多了,唯一的毛病是腳下的破球鞋,可那個小價簽上的數(shù)字讓他難以接受:“太貴了?!?/p>
“我給你買。”余毛毛說,“我還要給你買雙皮鞋呢,你的皮鞋都是圓頭兒的,我要給你買雙尖頭兒的?!?/p>
“我不要?!标惼ぞ芙^得有些生硬。他返回試衣間,換回舊衣服,拉著余毛毛往外走:“我們再看看別的。”他站到商場一樓的大廳中并不知道該往哪里走,還是余毛毛帶著他去了樓上一家叫Club Monaco的店。他試了兩套衣服,選了稍貴的那一套,堅持要自己付賬,這差不多是他一個月的工資。余毛毛沒和他爭:“待會兒我給你買皮鞋。”
余毛毛挑的鞋比這套衣服還貴。陳皮在BALLY的試衣間里把西裝又穿上,再換上皮鞋,煥然一新地走出來:“怎么樣?好看嗎?”他看到鞋底貼著的價簽,但他假裝沒有留意。余毛毛點頭:“好看。像搞房產(chǎn)中介的?!庇嗝顿~的時候,陳皮躲得遠遠的。一共花了一萬多,光這雙鞋就要六千多。他問:“什么樣的演講啊,要這么高的成本?”
余毛毛說,她的一個朋友,在一家公司做行政主任,希望陳皮去給那里的員工講一講“自我催眠和心理健康”,那家公司壓力大,好多人都有睡眠問題。“你知道公司里的白領都是勢利眼,所以你要穿好看點兒,還有,你別說你是中學老師,別說你的職業(yè)。”
“那我是干什么的呢?”
“你是心理學碩士啊?!庇嗝D了一下,“心理學博士吧,博士比碩士好聽。”
“你還不如說我是江湖術士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