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田聲濤這么說,是有感而發(fā),因為儺城的情況他熟悉,畢竟他是從組織部長干到常務副市長、再從常務副市長干到市長的,期間經歷了謝飛煙、易澄清、歐陽山等幾屆書記,他覺得儺城的交通一直沒有得到大的改善,即便書記歐陽山如今重新啟動“爭鐵”,儺城能否通上火車也還是一個大大的未知數。所以,儺城的交通也便成了幾屆領導班子最頭痛的事。但是作為市長,田聲濤卻有自己的想法,如果現在開始啟動這些項目,興許過幾年到了自己任上,就有眉目了呢!所以,他贊同、支持歐陽山的主張,其實也是在為自己日后作打算,他知道儺城能夠玩的花樣已被前幾屆書記玩遍了,比如說謝飛煙當書記的時候就大搞城市建設,將儺城的地理面積擴大了三倍;易澄清當書記的時候又大搞農業(yè)開發(fā),按說農業(yè)早就搞到巔峰了,可搞農副產品深加工,提高農副產品的附加值,也不失為一條好的出路。只是工廠企業(yè)紛紛破產,要想重新啟動二次工業(yè)革命,再現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輝煌,就是天方夜譚了。所以易澄清最后不求進取但求自保,為官一任也便沒有多大作為,還把儺城旅游開發(fā)的大好時機耽誤了幾年,最后讓書記歐陽山撿了個落地桃子。在他看來,歐陽山的三大手筆思路無疑都是正確的、超前的,可這三大手筆要想見成效,恐怕還會落到下一任書記頭上,然而當官和能當上多大的官又是一個極大的變數,誰又能說自己當了市長日后就能當上市委書記呢?半途換帥的例子多著去了。所以無論大事小事,他盡量不與歐陽山起摩擦,能妥協的時候盡量妥協。這時,他見這報告上只打了五萬元工作經費,就說:
“如今儺城的攤子鋪得很開,我都成了無米之炊的大笨媳婦了。再說這兩年,我是拆了東墻補西墻,借了東家借西家,總算熬過來了,如今別人連見我的背影子都怕了。其實照實說,這都是以前幾屆班子留下來的后遺癥,到現在才完全顯現出來,都成了淋巴腫瘤惡性循環(huán)了,但我們即使再窮再困難,‘爭鐵’的辦公經費還是要保證的、要給足的??傊痪湓挘褪悄銈円X我給錢,要人我給人,我不會為難你們具體辦事的。”
“難得市長有這么一句理解人的話,我們即使再苦再累,干起來也起勁了。”李無言由衷地說。
“其實這事你也曉得,不是所有的人都想得開的,他們認為‘爭鐵’是件沒必要去做的事。說什么如果要修鐵路,你不爭國家也會去修;要是不修鐵路,你再爭也不會去修。”田聲濤搖了搖頭,“但凡持這些觀點的人,大多是保守派、頑固派,是一輩子不會有一點進取思想和開拓精神的人,也是一輩子沒有氣候干不成大事的人。唉,儺城要是再落后那么幾年,就將永遠趕不上周邊了,這才是我最最擔心的啊。”
“市長考慮得深遠啊。”李無言恭維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