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關(guān)心的領(lǐng)域而言,女性智慧是一種塵世的智慧,實際生活的智慧。女人不像男人那樣好作形而上學的沉思。彌爾頓說:男人直接和上帝相通,女人必須通過男人才能和上帝相通。依我看,對于女人,這并非一個缺點。一個人離上帝太近,便不容易在人世間扎下根來。男人尋找上帝,到頭來不免落空。女人尋找一個帶著上帝的影子的男人,多少還有幾分把握。當男人為死后的永生或虛無這類問題苦惱時,女人把溫暖的乳汁送進孩子的身體,為人類生命的延續(xù)做著實在的貢獻。如果世上只有大而無當?shù)哪行灾腔郏瑳]有體貼入微的女性智慧,世界不知會多么荒涼。
在《戰(zhàn)爭與和平》中,托爾斯泰讓安德列和彼爾都愛上娜塔莎,這是意味深長的。娜塔莎,她整個兒是生命,是活力,是“一座小火山”。對于悲觀主義者安德列來說,她是抗衡悲觀的歡樂的生命。對于空想家彼爾來說,她是抗衡空想的實在的生活。男人最容易患的病是悲觀和空想,因而他最期待于女人的是歡樂而實在的生命。
男人喜歡上天入地,天上太玄虛,地下太陰郁,女人便把他拉回到地面上來。女人使人生更實在,也更輕松了。
女人是人類的感官,具有感官的全部盲目性和原始性。只要她們不是自卑地一心要克服自己的“弱點”,她們就能成為抵抗這個世界理性化即貧乏化的力量。
理性決非衡量智慧的唯一尺度,依我看也不是最高尺度。照叔本華們的意思,莫非要女人也具備發(fā)達的邏輯思維,可以來和男人討論復(fù)雜的哲學問題,才算得上聰明?我可沒有這么蠢!真遇見這樣熱衷于抽象推理的女人,我是要躲開的。我同意瓦萊里訂的標準:“聰明女子是這樣一種女性,和她在一起時,你想要多蠢就可以多蠢。”我去女人那里,是為了讓自己的理性休息,可以隨心所欲地蠢一下,放心從她的感性獲得享受和啟發(fā)。一個不能使男人感到輕松的女人,即使她是聰明的,至少她做得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