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孫子臉上的幌子引起爺爺關(guān)注。大壯隱去進派出所挨警察耳光一節(jié)，謊稱持假刀偷瓜引發(fā)斗毆。老爺子溺愛大孫子到了是非不分，只當是小孩子頑皮，聽了非但不責怪，反而哈哈大笑。大壯夸劉端正能言善辯，幫他逃過一劫，趁機提起我想跟著練功夫。老爺子沉吟片刻，說你倆既然是好兄弟，他愿學(xué)就來吧。

按舊時規(guī)矩，拜師須行大禮。老爺子擺擺手，說現(xiàn)在是新社會，老規(guī)矩就免了。孫子卻堅決不干，撳住我的脖子一個勁朝下摁，笑道：“不能便宜了這小子！” 我跪倒磕頭，叫聲“師父”，正式拜在趙老爺子門下。本人習武不怕吃苦，只是悟性不足，做動作常常不到位，往往學(xué)了后邊，忘了前邊，氣得老爺子直瞪眼，大壯笑我“笨得趕上狗熊”。相比之下，同伴開竅多了，天生就是習武的料，勾、踢、踹、彈各種腿法一說就會，摔、拍、穿、劈、鉆諸手法一點就通。與尋常武師不同，師父從不教拳術(shù)套路，說里面多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上陣不濟事，開門就讓徒弟練習踢打摔拿，說“拳腳對練，其理自見”，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不出招則已，出則一定要快、要猛，打?qū)Ψ絺€措手不及。我跟著師父學(xué)了些徒手格斗技巧：拳架要小，發(fā)力前上身不要有預(yù)令動作，不讓對方提前防備；對方出手前，不盯拳頭盯肩膀，以利及時避閃；摔跤先練搶把，搶把先搶里把，行話說“輸跤不輸把，輸跤又輸把，此子不可教”，下面進跤絆時，上面一定要用勁抓緊把位，這樣腳下才能有根。師父最看重踢法，說“手是兩扇門，全憑腿贏人”，腿擊出其不意，擊打距離長，力量比胳膊大數(shù)倍，故有“拳打三分，腳踢七分”之說，讓我們勤練腿功。

我不敢怠慢，抽空就練壓腿、劈腿、耗腿，幼時隨藝術(shù)總監(jiān)練就的童子功還沒丟，腿部柔韌性很快恢復(fù)。在師父監(jiān)督下，我開始輪番練正踢腿、斜踢腿、側(cè)踢腿、里合腿、外擺腿，幾個月過去，側(cè)踹、左右高邊腿已像回事。老爺子看得高興，說“手是兩扇門，全憑腿打人”，一定要苦練腿功，說著后退幾步，拉開架勢，點頭示意讓孫子先進招。一個沖天炮迎面打來，老爺子側(cè)身閃過。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下來，我感覺老爺子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心里一動：師父畢竟老了。就在一閃念間，看似搖搖欲倒的老爺子突然身形一晃，如蹚泥步滑至身邊，大壯急忙移步后撤，早被老爺子飛起一腳直取小腹！大壯躲過斜踢腿，躲不過高邊腿，被一腳踢在右腮幫，當即仰面摔倒，痛得半天爬不起來。老爺子看得連連搖頭，說小子還差得遠！連環(huán)腿踢倒徒弟，師父意猶未盡，從鯊魚皮刀鞘里拔出明晃晃腰刀，雙手緊握，怒目圓睜，左削右刺，前挑后撩，大劈大砍，大開大合，氣勢威猛，刀法嫻熟，一氣呵成，風聲颼颼，寒光閃閃，令人心驚。兩個徒弟在旁看得連連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