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母拿過書，看了看，她苦笑了。那苦澀的笑讓我心在絞痛，眼淚忍不住要掉下來。我與師母聊了會天，見師母心情好多了，于是我來到書房把導師拽住，偷偷問家里發(fā)生了什么。

“中午你師母和芳芳大吵了一架，芳芳摔門走了！”導師嘆口氣說。

我點點頭，這和我心里想的一樣。我心頭騰起無名之火，憤怒讓我想要行動。我穿好大衣，離開師母家，徑直到學校圖書館去找陳芳。

我上樓，進了社科閱覽室。我看到陳芳一個人神情呆滯地坐在臺子后，美麗的眼睛里充滿憂郁，她手里端了個茶杯一動不動。

“下班我在樓下等你！”我徑直走到陳芳面前對她說。

她被我冷冷的語氣驚得一顫，手中的杯子差點滑落到地。

“什么事？”她淡淡地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說完扭頭離開，然后在樓下路邊的臺階坐著等她。此時已經是黃昏，太陽西斜，距離她下班的時間不過三十分鐘。

我一直等到她從圖書館的臺階上下來，走到我面前我才站起來。

“我們去那里樹林！”我說。

陳芳站著不動，她看著我，那眼神充滿凄涼和哀怨。她沉默了片刻，突然抬頭傲然回答：“不！你沒有權利命令我！”

“我有，當我的力氣比你大得多的時候，我就有權利向你下命令?？臁獎e磨蹭，我有話對你講！”我語氣嚴厲，不容她拒絕。

“你就喜歡用暴力來證明你的強大，可我卻有耐力讓你打不到目的。我不想聽你說任何事！你的話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猛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面前。她在我手中掙扎著，像一只想要從絲網(wǎng)中逃脫的小鳥。

“放開我！”陳芳高聲喊叫。

我扭轉她的胳膊，把她連拖帶拽拉到樹林里，然后猛猛把她按在石頭凳子上。

“聽著！小太妹——你對我怎樣惡劣都行，但你不能對師母也這樣！”

“你放開我——讓我走——”陳芳血紅著眼睛繼續(xù)掙扎著，但她力氣畢竟不足，掙扎讓她精疲力竭。“好吧——我聽你說！”她最后癱軟下來，不再反抗了。

我松開了她。她揉著被我抓疼的胳膊，因為剛才的掙扎讓她耗費了力氣，現(xiàn)在胸部依然在上下不停起伏，大口喘著粗氣。

我從口袋里拿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我把煙霧吐到空氣中，寒冷的空氣立刻把煙霧帶走，飄散在樹林間了。我突然不知道該用什么句子來開始，我突然沒有合適的詞匯來表達我內心所要說的事情，似乎我的口才都被剛才的粗魯和野蠻帶走了一樣。

“說?。　标惙家娢也徽f話，她反而催促我。

我抬頭盯著她仇視而又美麗的眼睛，那曾傾注我深情和向往的一雙眼睛，我的歡樂和幸福之地，此時卻只有敵意和痛恨。

“陳芳，和解吧！”最后我用和緩的語氣說，“你和師母和解，不要再和師母鬧。我保證你會得到你想要的幸福?！?/p>

“你就是想和我說這個？”

“對——”

“哼——你算什么？你沒資格告訴我該怎樣做！告訴你，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我不是插手，我是想讓一切都平息下來。我不想這樣下去了，看到師母那樣，我受不了了?！?/p>

“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是，我知道！所以我來承擔這一切。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我來讓師母打消念頭，好嗎？我讓師母同意你和沈文凱的事?！?/p>

“你——我能相信你嗎？你這個人在我眼里沒有任何信用。如果我相信你的鬼話，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p>

“你真欠揍！”我惱火地說。

“揍我！你敢嗎？借你十個膽子——”

“你以為我不敢揍你是不是？”

“來?。∥业戎?！你來，你要是膽敢動我一下，我會殺了你！關海濤，你這人除了暴力外還有什么本事？你以為我怕你？我告訴你，你以為你威脅誰誰就向你低頭？錯了，你大錯特錯了！”

“我是錯了！我從一開始就錯了！”我抑制不住怒火，用手指點了她腦袋一下。

我的舉動讓她憤怒異常，她向我揮過手掌沖的臉掃過來，我一側身，她的手重重打在我的脖子上。立刻我的脖子浮現(xiàn)道道紅印。她見沒打中我的臉，然后又揮起另一只手向我打來，這次我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打上癮了？小太妹——我以為粗魯和暴力只有我有，而你卻是文明人呢？說實在的，你看不上我的粗魯，我也未必看得上你這屌樣。我也告訴你，別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別以為我追求了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趾高氣揚。以你現(xiàn)在這種樣子，我看你連狗屎都不如。我告訴你，你和沈文凱愛干什么干什么！上床、睡覺、同居、做愛我都不在乎。但你給我聽著，我要師母好好的，我要她老人家身體健康，精神愉快。有朝一日導師退休，你和你的心上人結婚之后，我要和兩位老人住在一起，我要照顧他們直到他們百年之后。這就是我今天叫你出來的真正目的。我今天就只想送你一句話：不要讓母親不痛快！不要讓母親不痛快！”

“偉大！高尚！你怎么就那么了不起？”陳芳咬著牙說，“怎么國家沒把你樹成尊老愛幼的典型？你算什么？你有什么權利決定我家的事？你算老幾？我陳芳再怎么不好，我的良心還是有的，我和我母親吵架絕不是你想的那樣惡毒，根本就牽扯不上我對我母親的孝順問題。你別拿你那套江湖標準來衡量我。我知道該怎樣孝順我母親，怎樣關心疼愛她。用不著你在這里指手畫腳來教訓我，你還是把你那套假把式表演給別人看吧！在我面前裝腔作勢你還嫩了點——你這一套太俗了，簡直就是一個蹩腳演員在耍猴戲！我也送你一句話：叫得響的狗咬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