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他說把他當成可以依靠的大哥？

墨爾的心里微微一顫，似乎聽到有什么東西跌落摔得粉碎的聲音。她的嘴角牽強地扯出一抹微笑，太過牽強，甚至有苦澀的味道。他的一句話就終結了她八年的情愫。她以為和他的重逢是一場愛情的開始，原來還是和當初一樣，她從來就沒有過任何機會，連說出口的機會也沒有。

“今天晚上七點半收聽我的節(jié)目吧，這是我在這個城市里唯一可以傾訴的地方。”

“哦，上次你讓我去電臺找你，你是電臺的主持？”

“是，晚上七點半的《華燈初上》，關于聊天和傾聽的節(jié)目。每天的節(jié)目就半個小時，卻有很多人打來電話，看來這個城市寂寞的人不在少數(shù)。”柴然幽幽地望著窗外，此刻他寂寞的聲音與他狂放的外形顯得格格不入。

“好，從今天開始我認真聽你的節(jié)目。”此前的墨爾從沒有收聽電臺節(jié)目的習慣，如果她能偶爾嘗試，或許她和柴然的重逢會更早一些。

“墨爾，能這樣面對面和你坐著聊天感覺真好，有人能和我對話，與我交心，就像我不再是被這個城市拋棄的人。雖然每天做節(jié)目的時候能和很多人對話，但那些都是陌生人，與我沒有半點情感牽連，他們只是尋找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我就像是一個大大的垃圾桶，要把那些與我毫無關系的垃圾全部接收，并且消化。其實這是個很痛苦的過程。”柴然臉上的絡腮胡因為他說話而不停地動，那些扎手的胡須其實只是留在他臉上掩飾寂寞的道具。

墨爾的心被深深地觸動，她驀然間覺得她和他都是相同類型的人，外表看似堅強，內心卻脆弱不能觸碰。他們都有隱隱的寂寞感，仿佛是被塵世拋棄的人，需要強大的溫暖給予力量。他們不斷地渴求，試圖尋找到那個力量足夠強大的人。

她伸出手去，想用她的手輕輕撫摸那張狂放的臉。但她的手卻停在半空，沒有再繼續(xù)下去的理由。

因為柴然把身子縮了回去，他拒絕她的愛撫。

然后是長時間的沉默，兩個人都無語。狹小的隔間里燃燒著的盡是炙熱的火焰。

服務生不停地扯開門簾，收走餐具，送上來甜品和檸檬水。

淡淡的檸檬水仍有酸澀的味道，墨爾抿一口在唇間，心口卻涌上一股濃郁的酸楚。她不該這么明顯地去表示對他的好感，就算她對他再喜歡，她也只能潛藏在心底，不能讓他看出些許端倪。這才是他們之間的相處之道，八年前如此，八年后仍然是這樣。

中午時間來用餐的幾乎都是在附近公司上班的人群，匆匆地來，急急忙忙地離開。只有他和她兩個人，坐在玻璃窗前的位置上，看時間如水般流動，靜寂無聲。

還是柴然打破了這近乎凝窒的氣氛，他叫來服務生買單，拖著她的手，和她靜默地走在陽光強烈的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