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雨沒停,反漸漸大了。孟八爺們吃過晚飯,閑諞一陣,忽聽有人搖門。一開,見一泥人。仔細(xì)打量,卻是老棟。
“進。進。快進!”瘸阿卡道。
“凍死了!這鬼天氣?!崩蠗澮贿M來,就往爐前湊。瘸阿卡提了壺,給他沏杯熱茶。老棟沒接,卻捂了胸口,皺了臉,張開嘴,牛涎水似的液體流出嘴角,地上很快汪了一灘。
“喝杯熱茶,快?!比嘲⒖ㄟf過茶杯。
老棟接了,邊噓氣,邊喝,好一陣,才緩過氣來?!扒七@胃,太不爭氣。老毛病了?!闭f著,伸了手,貪婪地放火上烤。
“他們呢?”孟八爺問。
“還在老地方?!崩蠗澮灰娀?,卻連下巴也抖了。
“人來沒?”
“來個毛,連個鬼影也沒進。……只進過一個,想來是找土登的,土登說是本村人……這鬼天氣?!?/p>
“算了,叫他們回來吧,別等了?!泵习藸斦劻巳嘲⒖ㄕf的那幾個疑點。老棟直了眼,說:“你咋不早說?”
“早說?你也防賊似防我呢?!比嘲⒖ㄐπ?,“喝,喝杯熱茶。算了,叫他們別受罪了?!?/p>
老棟貪婪地喝一陣熱茶,才說:“不行,問過局里,叫再等三天。三天后,若再不來,就不等了,公開抓捕。”
“三天?”孟八爺?shù)纱笱劬?,“都成冰棍了?!?/p>
老棟笑笑,“不要緊,都是年輕人,屁股里,有三把火哩。”又對孟八爺說:“我和你先去沙窩,局里來電話叫,說是有新情況。別人,蝎虎子挨鞭子吧,盡了人力,成敗由天。有啥吃的沒?”
瘸阿卡熱了羊肉,老棟美美地吃了兩碗,身子才不再哆嗦。瘸阿卡把剩下的羊肉裝進暖壺,又拌了些糌粑和開水。老棟帶了,趁黑摸回去。
雨又潑水似下了,水聲漲滿山谷。
孟八爺卻掛牽起豬肚井來,想,那兒,會有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