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昌走到一張木桌前,像瘋了一樣,嘟囔著一些臟話。我暗自將茶杯握著手中,盯著他。
忽然,汪家昌從桌子下摸出一把長刀,向我猛砍過來。我避開刀鋒,對著他的襠部狠狠地踢了一腳,將茶杯砸在他的臉上。汪家昌捂著下身蹲了下去,我急忙奪路而逃,汪家昌在里屋叫喊道:“砍死他!砍……死……”
從柜臺冒出三個人,其中一個人對著我就是一刀。我身子一側(cè),搶在他面前,左掌砍在他的太陽穴上,這家伙昏了過去。聽得身后有風聲,我順勢往地上一倒,一記“倒掛金鉤”,啪的一聲將他踢飛。我斜身出腳,踢飛了另一個人的刀,然后拿起過道上的一壺開水,扔在他身上,這人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我剛逃出洗衣鋪,那些守在門外的人,就拔出藏在報紙里的刀,惡狠狠地將我圍在一個圈子里。汪家昌追出來,指著我大喊道:“弟兄們,砍死他,2萬馬克??!”
“狗日的!”我啐了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做了個“懶扎衣”的起手式,吼道,“汪家昌,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如何殺我?!?/p>
太極散手是“用勢打人”,講究一個“沾”字,看似柔軟,實則剛硬。幾招下來,五六個家伙躺在地上,不是折手就是斷腳,刀撒了一地。我依舊保持太極拳的姿勢,厲聲對其他人說:“來?。〔慌滤赖木屯白??!?/p>
汪家昌突然喊道:“叔叔,您老人家來了。”
“趙元吉!”我轉(zhuǎn)頭一看,背后無人,不好,中計了!我剛回過頭,汪家昌便把一包石灰粉打在我的臉?!霸愀?!”我眼睛一陣鉆心刺痛,一個“推手”將他打飛出去,踢倒圍上來的人,跌跌撞撞地向后跑去。
他們高喊著:“砍死他,砍!幾萬馬克??!……”
我的胳膊和背被刀砍了幾下,腳步一直沒有停下來,迷迷糊糊跑了幾個街區(qū)。當他們看見街口有巡邏的警察后,這才停住了腳步,轉(zhuǎn)身離去。
我忍著劇痛,抹去臉上的石灰,用風衣裹著受傷的胳膊,靠著墻壁,任由背上的血流到墻壁上。
警察走到我身邊,問:“先生,出了什么事嗎?”
我低著頭,盡力用正常的語調(diào)說:“沒事,剛喝了酒,有點胃痛?!?/p>
此時,我已經(jīng)覺得力不從心,全身正在出冷汗,我擔心會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假使這個警察繼續(xù)盤問下去,我無法保證自己能否堅持下去。
街道很黑,那警察并沒看清什么,隨即就走開了。
我吐了一口粗氣,撕掉襯衣的一角,開始包扎胳膊??墒且r衣一碰到傷口就變成紅色的了,我發(fā)出一陣痛苦的呻吟,這種疼痛是鉆心的。
“汪家昌,你這個狗娘養(yǎng)的!”我低聲吼了一句,突如其來的怒火讓我暫時忘記了疼痛,我又走了幾個街區(qū),當我感到體力不支時,看見不遠處就是馬隆大夫的住所。
我跌跌撞撞地跑過去,用力撳下門鈴。
馬隆打開門,看見渾身是血的我,嚇了一跳?!包S先生,您這是怎么了?”沒等說話,我的眼前一片模糊,腦子混亂,弄不清這是什么時候,自己身處何處,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只有身上的劇烈疼痛是清晰的。
不一會兒,我覺得自己被人扛著走,然后躺在了一張床上。一會兒,又聽見房門關(guān)上的聲音,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是誰?是誰?多加?忽然,我胳膊刺痛了一下,有點像平日打針的感覺。一眨眼,腦子里一片空白,眼前的景象瞬間消失,我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扇窗戶是紅色,不對,應(yīng)該是棕色,沒什么特別之處。我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睛,感覺藥物影響了我的意識,讓我產(chǎn)生各種各樣的幻覺。我設(shè)法集中注意力,這次才發(fā)現(xiàn)窗戶是白色的,幾束柔光從外面射過來,照在我的身上。
我覺得后背涼絲絲的,接著其他部位也逐漸有了感覺。一些我無法看見的棉布織品貼在后背上,胳膊纏著厚厚的繃帶,沒有任何感覺,整個身子沉得很,動不了。
“哈,您醒過來啦?!瘪R隆領(lǐng)著多加走到床前,他穿著白大褂,脖子上掛著聽診器,手里好像還拿著什么東西。馬隆看上去相當疲勞,臉上卻掛著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