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
東方云翔歇了好一陣,臉色才稍緩些。喝下了一碗苦藥,抬頭時,對上盤膝坐在床頭的云小墨,如墨的鳳眸逸出一抹神采,他牽起嘴角淺淺一笑,連他自己也沒有發(fā)覺,他幾乎在一日之內(nèi)將這幾年的笑都用完了。
小小的人兒托著腮幫子,像個小大人一般,一聲接著一聲直嘆氣。
公子愉悅的心情,讓榮伯心中一片欣慰,再看云小墨時眼底多了幾分寵溺的味道。
“小墨,好端端的,你嘆什么氣?”
“沒什么,只是覺得翔叔叔這么好的人,卻得了重病,真是讓人傷感?!毙∪藘河质且宦曂駠@。
聽著他老成的語氣,榮伯有些哭笑不得。
東方云翔無聲地笑了,眸底的一汪碧湖,波光粼粼,深邃幽暗。
“小墨,你父親呢?”他很好奇,那樣的女子能有誰駕馭得了。
云小墨搖搖頭,撇嘴道:“我沒有爹爹,連娘親也不知道爹爹究竟是誰?!?/p>
“怎么會這樣呢?”驚詫的同時,東方云翔的心底竟生出了一絲絲竊喜。
“我哪兒知道啊,反正娘親說了,爹爹他不是個東西,在她身上播完種,就拍拍屁股走人。如果被她逮到,先賞他十巴掌!”
榮伯險些跌倒,果然像那女人的說話口吻,他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就沒見過那么毒舌、沒心沒肺的女人。
“你娘怎么能這么教育你?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他實在替云小墨擔(dān)憂,跟著這樣一個娘,還不得學(xué)成怎樣的秉性?
“小墨,你、你這么盯著我做什么?”
云小墨幾千瓦探照燈一般的眼神定定地看著他,一瞬不瞬,哼哼道:“你說我娘親的壞話,我要用眼神殺死你!”
東方云翔低低地笑了起來,真是個可愛又護母的有趣孩子!
“喀喀、喀喀——”一口氣笑岔了,他重重地咳了起來。
“翔叔叔,你沒事吧?怎么咳得這么厲害?”云小墨擔(dān)憂地皺了皺小眉頭,小手順著他的胸前一下一下?lián)嶂?,他記得自己以前生病的時候,娘親就是這么做的。
“沒事,叔叔已經(jīng)習(xí)慣了?!彼男∈秩崛魺o力,卻很溫暖很溫暖,點點滴滴的暖流滲入他的心田,如冬日的暖陽普照大地。
東方云翔靜靜地看著云小墨,只覺得他就是上天給他的恩賜,讓他在有生之年還能享受到這樣的溫暖。
榮伯感動得在一旁偷偷地拭淚,這孩子若是自家公子的親生孩子那該多好,只可惜公子因著一身的疾病,怕連累無辜,所以斷然拒絕了任何婚事,至今仍孤身一人。
云小墨的小眉頭越皺越緊,看著東方云翔好似要將整顆心肺都要咳出來了的模樣,他的小心肝也跟著揪緊。
腦海中靈光一閃,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興奮地大叫道:“我去求娘親給你幾顆丹藥吧,娘親煉的丹藥很厲害的,肯定能治好叔叔的病?!?/p>
“小墨——”還沒等東方云翔阻攔,他小小的身影早已跑得無影無蹤,東方云翔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的病就連宮里的御醫(yī)都束手無策,區(qū)區(qū)一個女子又有何起死回生的能耐?他自嘲地輕笑一聲,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只當(dāng)是孩子的一句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