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瞬間的永恒。江湖卻在二十年后的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竟然也電光火石,明白了這么多的舊人之中,能陪她于深淵處立起來的,也許只有岳杉。
江湖仰面癱軟下去。酒醉的腦殼逐漸逐漸在清醒。她想,她還是借了父親的光。其實沒有父親,她真的什么都不是,可能連岳杉都不會在身邊。但是,從今日起,她要站起來,保持輕健的身體和清爽的頭腦,用事實來證明她的成與敗,對與錯。
江湖長長吐了一口氣出來。
江湖在這天夜里睡得異常踏實。也許酒精幫助了睡眠,讓她沾上了枕頭就進入黑甜鄉(xiāng)之中。
手機是在清晨五點的時候響起來的。江湖翻個身,掙扎著醒過來,伸手夠到了手機。不知道對方是在哪里打的電話,只聽見背景音的一片嘈雜,江湖迷迷糊糊習慣性地“喂”了一聲。
對方先笑了一聲,然后說:“江湖,我在一個月后的這個時間會回上海,我們進一步溝通?!?/p>
江湖的腦袋空白了幾秒,人還在半夢半醒之間。她不能辨別出電話那頭的是哪個人,于是就問了一聲:“哪位?”
對方也停頓了一兩秒,才簡潔地答:“徐斯?!?/p>
江湖木訥地再答:“哦?!?/p>
沒有下文,對方掛機,空余一串“嘟嘟”聲。
江湖翻身又睡了過去。這一覺一直到太陽高高掛起,她才真正完全清醒過來。她下床后第一個動作是翻了手機的來電顯示,最后一個電話接自五點半,正是徐斯來電。她才確定早上不是自己做的一個白日夢。
她回想了一下他說的話,才肯定下來,他明確表明她的計劃在他考慮的范疇內了。一顆一直懸浮跌宕的心安了下來。只是可氣他在這種時間來電,不太厚道,順手把手機電話簿內徐斯的名字改成了“敗類”二字。
不過,有這一個月足夠江湖做很多事情。
江湖先去把工辭了,再同岳杉一塊兒把父親留下的幾處物業(yè)拋售。這樣加上頭先的支票,流動資金更加充裕了。
她是最后才同舅舅把騰躍的事情從頭到尾地溝通了一遍。裴志遠壓根不知道江湖在騰躍上打了這么大的主意,竟然還基本搞定了徐斯。來龍去脈他沒心思細究,只聽還有增加投資的可能就讓一貫缺錢的他非常歡迎了。
江湖則想,舅舅雖不成器,但好在想法一貫實惠,這是有利于她的行動的。
不過裴志遠到底是江湖的舅舅,也有親戚的體貼心,提醒她說:“你現(xiàn)在搞這么多花頭,到最后人家不跟你玩兒了,小心吃力不討好?!?/p>
長輩的顧慮,不是沒有根據(jù)。徐斯在商業(yè)上頭的行為,總讓她有隱隱的不安。
就拿她最近自媒體以及自己的耳目從徐風處得來的訊息來看,她就看得很心驚。華北那間飲料集團的股權紛爭終于鬧上了媒體,而他們北方的市場也被徐風吞了三分之一。這是明面上的,暗面上頭,這間集團在港的股票因為鬧上臺面的管理權紛爭而直線下挫,自然有人會趁低吸納。照江湖所知,幕后趁火打劫的絕對少不了徐斯。
她聞之是心驚膽戰(zhàn)的。徐斯信息搜集之快,運籌帷幄之干練倒是其次,只那份張狂的野心令人恐懼。這在這個月最后的幾天,逐漸變成了她心底的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