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過往 9

等我微笑著忘卻 作者:朱小溪


大明算帥嗎?不算吧,無論皮鞋里加多厚的墊子,該矮還是矮。村長算帥嗎?也不算吧,有個185厘米的大個,外形比路人還路人。傻逼算帥嗎?應該是了吧……

記得哪個詩人形容過黑夜?jié)獾媚芤慌鼉砂?,每次想起來就覺得是塊沉甸甸的巧克力糖,甜了又苦。大飛又去找公主了,我還是一個人待在寢室,趴在窗臺上看樓下裹在糖塊里騷動的人流。

樓前的甬道上到處都是積水,嬉笑怒罵的男生女生們換了好幾茬。他們大都是今年入學的新生,剛剛從高考中解脫,就立刻在水坑邊學會了大肆敬煙、互相推搡、公開調情來渲染他們的大好青春。想想當年我們入學時候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門口歡迎新同學的橫幅拉得老長,映襯著學長學姐們興奮的笑容和新生們青澀的表情。當然還記得村長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足可以驚天地泣鬼神,失戀的時候整日唉聲嘆氣借著傷心為理由終于學會了喝大酒,每天早上開始就是紅星二鍋頭,喝到醉醺醺還記得去上課。一看表,喲,遲到了,穿著睡衣就走。到了教學樓忽然想上廁所,便很自然地進了教室,走到講臺邊,準備解褲子噓噓。

臺上臺下一片愕然,我坐在座位上也傻住了:媽的,這熊玩意把這當廁所了!很快,同學們開始哧哧地樂,臺上的老太太完全沒見過這場面,拿著話筒漲紅了臉,向臺下觀眾求助:“誰,誰,有沒有誰把他弄出去?”于是我和大飛十分無奈地奔上前去摁倒意圖“淫亂課堂”的村長,兩個人相視時也憋不住樂出了聲。

我這是在懷念嗎?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出息了?還是面對現實吧。對面的女寢樓里淡綠色的窗簾下有模糊的影子,不時能聽見水房里張揚的笑聲,想起《天使愛美麗》里的片段,很想知道此時此刻在這一片貌似祥和的氣氛下有多少人在傷心欲絕。想打個電話給誰,翻出電話簿從頭濾到尾,居然沒有可以扯淡的人。驟然間萬分后悔,為啥當初拒絕“那些花兒”要拒絕得那么徹底?

是有聊騷的意愿的,這個我承認。但為了維持住我不茍言笑的神秘形象,對于那些離自己圈子太近的人特別是女生,我一向不敢過分聯系,感覺不好就立刻把電話號碼刪了、QQ拉黑。到頭來整個手機里撐死能有二十個電話號碼,QQ里孤零零的只有老哥兒我一個。這多簡單:有瓜葛的自然能記住電話號碼,常聯系的肯定在最近聯系人列表里。在現在看來真是有點簡單過頭了。

就在我百般無聊準備上床的時候,村長忽然回來了。

好像沙漠地長出棵水仙,長年不見感覺倍兒親。我在床上眼看著禿了瓢的腦瓜頂勞頓不堪地歪靠在椅子上,想直接問問是不是工作碰壁了又忍住了,還是寒暄下:“工作還順利???”

村長沒聽見似的閉上眼睛半天不理我。今天的人到底怎么了,都娘的心事重重,是這生活確實把人折磨殘了還是我太逍遙沒跟上外面世界的發(fā)展啊?我蒙上被子直接就睡了。

其實村長平時就是這么艮的人。剛入學檢查身體的時候喜歡上新聞系一小姑娘,自己家還剛脫貧呢,攢足勁給人買了四百多塊錢的零食,費勁地求爺爺告奶奶地托人送進女寢。小姑娘連看都沒看就扔了,還是順二樓窗戶扔出去的。那意思還不明白嗎?就是你根本沒戲!這姑娘也確實夠狠,逢人就說送吃的這傻子,成天穿個臟兮兮的棉服紅毛衣經久不換,一打眼瞅就是個賣地瓜的,再抬舉也就是個村長。我們一打量:哎——還真挺像!于是村長這個綽號就這么傳開了。按理說村長你知難而退該撤就撤吧,人家偏不,非要去碰釘子,悶不吭聲打工好幾個月買一手機,每天給小姑娘發(fā)短信:“陳大力,我真的很喜歡你,只要你不結婚我就會一直等下去。”就這樣鍥而不舍地發(fā)了兩個多月,結果還真讓村長等到了。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 www.talentonion.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