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室里的護士們大多成了家,沒結婚的也都住在外面,離醫(yī)院比較遠,所以每次有什么事,她們都會找那娜頂班,使喚起她來毫不愧疚。
聶唯平下午只有一臺小手術,結束的時候時間還早,便跟麻醉科的幾個熟人一起吃了頓飯。
聶唯平晚上沒什么事,不疾不徐地往科室走,剛到十七樓就感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嘈雜慌亂的喧鬧中,隱隱傳來小土包子強自鎮(zhèn)定的聲音。
聶唯平皺了皺眉,加快腳步走過去,就見很多人圍在一間病房門口。
“讓開!”
聶唯平不客氣地撥開人群擠進去,那娜彎著腰站在病床前,粉紅色的護士服上沾了不少血,滿臉的焦急,光潔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水。
“醫(yī)生來了!醫(yī)生來了!”
病人家屬看到終于有醫(yī)生過來,頓時眼睛亮起,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沖上來拉著聶唯平的袖子苦苦哀求:“醫(yī)生,快救救他,求你快點救他,他突然昏迷了……”
聶唯平鎮(zhèn)定地抽出手,低沉的聲音有著金屬的冰冷質(zhì)感,卻莫名地讓人很心安。
“別慌,先讓所有人出去,別讓人干擾我……放心,我會盡全力救他。”
家屬抹了把眼淚,將所有不相關的人趕了出去,自己扒著門上的玻璃,默默地往里看。
“怎么回事?”
那娜的臉上全是驚惶:“不……不知道……病人突然就昏迷了,右眼不停地流血,我打電話給羅主任,他正往這邊趕,可是我怕病人撐不住……”
那娜還是第一次面臨這樣的事情,一時間手足無措,全然慌了心神。
聶唯平戴上手套,從口袋里掏出檢查用的手電,掰開病人的眼睛檢查瞳孔,難得和緩了語氣說:“不要怕。告訴我,之前有沒有用什么藥,或者病人哪里不舒服?”
那娜在他鎮(zhèn)定的聲音中慢慢定下心來,仔細回想一番說:“這個病人是中午才來的,醫(yī)囑還沒開出來,羅主任什么也沒交代,他的門診病歷上寫的是右眼模糊,頭暈……入院時測心率和血壓都是正常偏高一點,體溫也不高……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別的檢查報告呢?頭顱CT或者TCD(經(jīng)顱多普勒)有沒有?”
那娜搖了搖頭:“問過了,他的家屬說要等明天才能拿到結果……”
聶唯平當機立斷道:“打電話讓人過來,給病人拍張TCD!”
那娜松了口氣,連忙跑出去打電話。
傍晚時分,醫(yī)生們都下班回去吃飯了,值夜班的又還沒到,護士站也只有那娜一個人,其他兩個護士一起出去買飯還沒回來。
那娜眼睜睜地看著病人突然血流不止地陷入昏迷,嚇得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要不是患者家屬哭喊,她還傻在那里呢。
可是她畢竟沒什么經(jīng)驗,只能按照以前學過的基本救護去處理,若不是聶唯平突然出現(xiàn),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
急診的醫(yī)生很快來到了,將病人抬到車上推走了。
聶唯平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后面有我們處理,你去洗個澡吃點飯,然后在這里等羅主任!”
那娜愣愣地點頭。聶唯平匆匆說完就小跑著跟上推車,一起進了電梯。
身上沾了許多血,滿是腥味,那娜只好去洗了個澡,匆匆穿了干凈衣服出來,羅興立還是沒到。她現(xiàn)在哪里有心情吃飯,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
電梯叮的一聲停下來,羅興立滿面紅光地走出電梯,一張嘴滿是酒味,熏得那娜差點背過氣去。
羅興立摸著吃得越發(fā)凸出來的圓肚子,慢吞吞地問:“哪個病人?”
那娜氣得要命,病人差點性命不保了,作為他的主治醫(yī)生,羅興立居然過了那么久才醉醺醺慢悠悠地趕來!
簡直太不負責任了!
那娜最看不慣這樣沒責任心的人,不由得態(tài)度冷淡地說:“今天中午您從急診接進來的啊,怎么?羅主任貴人事忙忘記了?”
羅興立喝了點酒,反應有點遲鈍,沒在意那娜的態(tài)度,想了想恍然大悟地說:“哦,是那個病人啊。他覺得一只眼睛模糊不清,我估計可能是視神經(jīng)出了問題,所以讓他住進來……先帶我過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p>
那娜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居然還有這么不負責的醫(yī)生,太不把病人的健康和生死當回事了吧。
“羅主任,您來晚了一步……”
“死了?”羅興立微微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