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體形跟你差不多,”她說,“照片上看起來很可怕。”
“就是他沒錯。”我說。
她再滾動頁面,看完記錄中剩下的描述。
“小心點,”她說,“看來他不好惹。”
“別擔心,”我說。我想過要在門口與她吻別,但是沒這么做。我猜她也不想這樣。于是我直接跑向凱迪拉克。
我回到咖啡廳,快要喝完第二杯咖啡時,伊麗莎白·貝克出現了。她看起來不像剛去購物,手上沒拿任何新買的東西,也沒提著華麗俗氣的購物袋。我猜她應該沒去逛什么商店,只是閑蕩了漫長的四個小時,讓我這個政府派來的人可以做我要做的事。我舉手示意,但她沒理我,徑直走向柜臺,點了個中杯白咖啡[1],再拿著走向我的桌子。我已經想好該對她說什么了。
“我不是政府的人。”我說。
“那還真令人失望。”這是她說的第三遍。
“我怎么可能是?”我說,“別忘了,我殺了個警察。”
“嗯。”
“政府的人不會干這種事。”
“他們也有可能,”她說,“說不定那是意外。”
“就算是,他們也不會逃走,”我說,“他們會留下來面對懲罰。”
她沒說話,慢慢喝著咖啡,安靜了許久。
“我去過那里大概八或十次了,”她說,“我是指李察的學校。校方偶爾會辦活動,邀請學生的家人參加,而我也盡量每學期從頭到尾都參與。有年夏天,我還租了部小卡車,幫他載東西回家。”
“所以呢?”
“那是個小學校,”她說,“雖然這樣,但每學期的開學日還是非常繁忙。到處都是家長、學生、旅行車、汽車、廂型車,還會造成交通堵塞。要是碰上學校辦的家庭活動日,情況還更糟呢。你知道我想說什么嗎?”
“什么?”
“我從來沒看過當地警察,一次也沒有。更別說是便衣警探了。”
我望向窗外,看著購物中心的內部走道。
“那可能只是巧合吧,”她說,“就在四月某個星期二的大清早,一切平靜無事,剛好有個警探就這么沒來由地待在校門邊。”
“你的意思是?”我問。
“你的運氣也太差了吧,”她說,“這種概率有多大?”
“我不是政府的人。”我說。
“你洗過澡了,”她說,“而且也洗過頭。”
“有嗎?”
“我看得出來,也聞得到。你用了便宜的香皂跟便宜的洗發(fā)精。”
“我去了桑拿。”
“你根本沒錢。我給你二十塊,而你買了至少兩杯咖啡,也就是說只剩大約十四塊錢。”
“那間桑拿很便宜。”
“一定很便宜。”她說。
“我只是個普通人。”我說。
“我對此非常失望。”
“你聽起來很希望自己的丈夫被逮捕。”
“我是這么希望沒錯。”
“他會坐牢的。”
“他現在就像活在牢里。而且他本來就該坐牢。要是他真的坐牢,也遠比現在自由多了,再說,他又不會永遠關在那里。”
“你可以找人幫忙,”我說,“不必等他們來找你。”
她搖搖頭,“那等于自殺,會害死我跟李察的。”
“如果你像現在這樣對別人提起我的事,那也等于自殺。記住,我不會乖乖束手就擒,因此會有人受傷。搞不好就是你跟李察。”
她笑了,“又在跟我談條件嗎?”
“只是再一次警告你而已,”我說,“丑話要說在前面。”
她點點頭。
[1]白咖啡指的是以低溫烘烤的咖啡豆,因顏色比一般咖啡豆淺,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