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雨問道：“我表舅和巴爾先生真是好朋友嗎？”胡文躍說：“豈止是好朋友，他是巴爾和大衛(wèi)的恩人。巴爾一家有一次晚上開車外出，天突然下起瓢潑大雨，視線不好，出了車禍。正巧你表舅路過那里，及時發(fā)現(xiàn)他們，把他們一家送進(jìn)醫(yī)院。結(jié)果巴爾夫人因為傷太重，沒有搶救過來。”

阿雨說：“可巴爾先生對我……”胡文躍耐心地說：“巴爾先生對你已經(jīng)夠好了，你應(yīng)該感謝他。洋鬼子處事方法和中國人不一樣，我們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洋鬼子是一碼歸一碼，恩怨、得失、利益劃分得明明白白。巴爾是個一分錢攥在手里打一百拳也不放的吝嗇鬼，這個餐館就是他嘴巴打鉤肚子打箍硬攢出來的。我們在餐館里打工，他給我們吃的東西都看不到油星。按照洋鬼子的想法，是阿斌救了他們父子，而不是你阿雨·周。他雖然看在你表舅的面上收留了你，但你得打工養(yǎng)活自己。因為你歲數(shù)小，又讓他承擔(dān)了非法雇傭童工的風(fēng)險，一旦叫警察抓住，他得坐牢，得掏高額罰款。所以，他也可以客客氣氣把你請出門外，不管你死活。”

樓上傳來搖鈴聲。阿雨正不解其意地看著通向餐廳的門，巴爾沖進(jìn)來不悅地質(zhì)問：“你難道沒聽到鈴聲？快！我天才兒子起床了，你快去照料他穿衣服，吃早餐。”阿雨趕緊扔下手中的菜就走。巴爾提醒：“手，要洗干凈再去?！卑⒂攴瞪砘貋?，打開水龍頭洗手。巴爾趕緊把水龍頭關(guān)小，讓水流成一條細(xì)線，心疼地說：“主啊，這流的可全是錢，你不能流小點兒，替我省??？”

阿雨飛快跑上樓梯，來到大衛(wèi)臥室門口。房門開一條小縫。阿雨氣喘吁吁地敲門。大衛(wèi)說：“請進(jìn)?！卑⒂晖崎T而進(jìn)，門上放著的一摞雜物砸到阿雨頭上，阿雨一下子被砸蒙了。接著，一個番茄打中阿雨的腦門，番茄汁濺了阿雨一臉一身。

大衛(wèi)站在床上，樂得手舞足蹈，邊蹦邊笑道：“哈哈，真好看，丑八怪，卡通，你是個紅面巫婆，打你個紅面巫婆……”說著掄起了枕頭朝阿雨打去……阿雨左躲右閃，狼狽不堪。

餐館開始上客了，顧客盈門。巴爾和沒戴圍裙的阿雨在餐廳、后廚間跑來跑去。巴爾一忙不過來，就用大嗓門呵斥阿雨：“給先生拿菜單！”“快上菜。”“上酒?！卑⒂晗袷荏@的兔子跑來跑去，一臉驚恐和茫然不知所措。

阿雨拿著點菜單朝后廚跑，正好和拿著酒出來的巴爾走個對面。巴爾發(fā)現(xiàn)她沒有戴圍裙，不悅地問：“你為什么不戴圍裙？知道嗎？洗圍裙要比洗衣服更省水和洗衣粉?？烊ゴ鳎　卑⒂甏饝?yīng)一聲趕緊跑進(jìn)后廚。一會兒，阿雨端著一盤菜出來，她已戴上了圍裙。

忽然，兩位又高又胖的警察闖進(jìn)來，朝餐館里四下打量著。阿雨趕緊把手里的菜往桌子上一放，蹲下身，躲到一個客人的身后。

巴爾十分熱情地迎到警察跟前，興奮地大叫：“啊，是主派你們來照顧我的生意，兩位尊敬的警察先生，快請坐，請問用點什么？”大眼警察說：“謝謝，我們剛用完午餐?！卑蜖枂枺骸拔覄偵狭艘黄渴置F的餐后酒，品嘗一下？”小眼警察說：“謝謝，我們工作時間不飲酒?！?/p>

阿雨趁巴爾跟警察說話的機會，一下躥到小眼警察身后藏了起來。巴爾看到了，驚訝地瞪大眼睛。兩名警察以為巴爾在看他們，不解地互相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