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四種姓之外,印度歷史上還有一個被稱為“不可接觸者”的賤民階層,其血統(tǒng)是來自種姓雜交者所生的孩子。由于含了道德層面的原因,其地位更加低卑,而且是“不潔的”。
在今天的印度,雖然種姓制度早已名存實亡,種姓間的通婚成為一件正常的事情。然而真正的婆羅門或剎帝利仍然會為自己的種姓驕傲,而沒有什么人會主動承認他來自首陀羅家庭,至于“不可接觸者”更像是從來不曾存在的一個階級,完全在新印度字典中消失了,人們就像避諱丑聞那樣避免提起這個話題。
初到印度,我還不清楚關于種姓與宗教的種種禁忌,擔心在一個崇拜濕婆的家庭里談論佛教是否會失于莽撞,盡管滿心好奇,還是識趣地低了頭,將嘴巴功能還原至最基本作用——咀嚼和吞咽。
咖喱真的很美味,盛咖喱的蕉葉也很新鮮,亮晶晶的泛著綠色的油光,上面一小組一小組地分別攤放著羊肉、雞肉、青椒、洋蔥、胡蘿卜、土豆、乳酪、腌水果丁、甜辣醬和薄餅等,那形式有點像我國很多工廠里吃盒飯時的托盤,葷素雜陳,但顏色配得很好看。吃法是直接手抓,或是用餅卷裹食物來吃,甚至托著蕉葉直接舔食。
印度人的吃飯習慣是連湯汁也不會浪費的,總會留下最后一塊餅來將底料擦得干干凈凈,但是蕉葉用過即棄,并不會循環(huán)使用。因為印度人對于“清潔”和“不潔”的概念非常強烈,比如右手是清潔的,左手是不潔的;恒河的右岸是圣潔的,左岸是不潔的,等等。
雖然我不大適應用手抓飯,不過小辛說得很動聽:“洗手,洗筷子,都是去掉污漬,為什么筷子會比手干凈呢?況且在飯店里的刀叉,還是很多不認識的人用過的。再說,用手抓飯吃是對媽媽的尊敬,手指感覺飯的溫度與美味,美味才會更加真實。當你的手指與飯菜相接觸的時候,媽媽的愛便透過指尖傳到了你的心里。”
他說得這樣感性,讓我不禁覺得手抓飯幾乎像是一種儀式了,無比崇高溫柔。而當我抓著餅蘸羊肉送進口中的時候,也的確感覺到了辛媽那博大溫存的母愛——她的眼光始終慈愛地籠罩著我,并且一刻不停地邊比畫著手勢邊講印度語。即使后來小辛已經不肯逐句翻譯,辛媽也仍然將自說自話堅持到我們午餐的最后一刻。
說話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有的人說每句話之前都要深思熟慮,有的人話不投機半句多,也有一些人,就像辛媽這樣,如此熱衷于說話,甚至不需要傾聽,而只是為了訴說本身。
于是我猜她是一個寂寞的人。
辛媽很熱情,小辛也很陽光,然而我仍然嗅到了一種特殊的氣息——在不完整家庭長大的孩子,無論怎么開朗也好,身上總會打下一種烙印,并散發(fā)出炮烙之刑后留下的憂傷氣味,永不消散。
我猜想這間房子里缺席的不僅是一個大哥,還應該有一個父親。不知道那位父親因著什么緣故離開了小辛母子。那里必然有一個悲傷的故事。因為我自小辛身上嗅到了那種悲傷的氣息,知道我們有著相似的經歷。我們就像某種小獸穿梭在叢林里,憑著本能來分辨自己的同類。也許這解釋了我們?yōu)槭裁磿菢尤菀资煜て饋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