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車是我在美國時開的,我很喜歡這輛車,舍不得賣掉它,于是它就隨著我坐的船和我一起回國了。”赫弘說著開動了車子。
車子開了許久,兩個人都沒有說什么話,和在舞廳時的沉默一樣,無言的等待在空氣中凝住……
車子上了江上的渡船,到南岸又開了幾分鐘就駛進鬧市區(qū)。窗外是車水馬龍,車里的兩個人終于從無聲的世界返回了人間。
“菊香,聽說你學(xué)的是油畫?”赫弘的眼睛盯著前方,從他的側(cè)面看上去,突然覺得他很嚴肅。
“嗯。”菊香回答。
又是一陣沉默。
“那個故事的結(jié)尾是我杜撰的,鳳凰后來被火鳥的真情感動了,她答應(yīng)了他……”赫弘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菊香用很輕的語調(diào),一字一句地說:“二哥,我要謝謝你那天為我們?nèi)易龅氖虑?,真的。但是,你為我們付的錢要還給你的。我姨夫說……你可以等一下,我去拿錢……”菊香正說著,一看車子快要到地方,她一急反而不知怎么說好了。
這時赫弘打斷了菊香的話,說:“啊,那件事嗎?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請不要再提了。如果你仍為區(qū)區(qū)一頓飯費而耿耿于懷的話,我可以提醒你,就把它當成火鳥為鳳凰撿了一回羽毛吧。”
赫弘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淡然,但語氣十分深重。菊香明白了赫弘的意思,其實她早就明白他的意思。從她第一眼看見赫弘,就知道他對自己是什么意思,這是男女之間特有的第六感覺。菊香承認,赫弘風度翩翩,卓然超群。他在大庭廣眾中光芒四射,但是卻很難看清他的深處。菊香迅速瞟了一眼赫弘,突然覺得他是一個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幻影,她無法看透他。而且,她也不會對這類人產(chǎn)生愛慕之情。他在她眼里就是一個“闊少”,即便他暗示了一種態(tài)度,那也不過是他喜歡玩的把戲。他把他自己比作了火鳥,又有什么用?菊香心中已經(jīng)有了愛人,那是他的哥哥,她的心房已經(jīng)被他哥哥的愛填滿。她更喜歡赫山的沉穩(wěn)內(nèi)斂,他給人的感覺忠厚穩(wěn)重。想到赫山,菊香的心里就踏實了一些,畢竟赫弘以后就是她的小叔了,她怎么也不能對他沒有禮貌,失了一個做嫂子的形象。于是,她克制了一下情緒,微微一笑,竟然用調(diào)侃的語氣對他說:“二哥把自己比作火鳥嗎?那豈不是埋沒了一個鴻鵠達人?”
赫弘聽了菊香的話并沒多大的反應(yīng)。他仍然專心開著車,還把臉朝前擋風玻璃處湊了湊,好像是在看路上發(fā)生了什么情況。
菊香以為他沒聽清她剛才說的話,也沒想再重復(fù),就沉默了。
到了菊香家,她向赫弘說了聲謝謝,準備下車。這時赫弘轉(zhuǎn)過頭來,兩眼射出炯炯的光芒。他眼神銳聚,讓看的人無法無動于衷。
“火鳥是一種精神,不是淺念之中的某人某事。希望人類,或者,或者你能珍視這種精神。”
菊香一聽這話,突然覺得臉發(fā)熱。她沒有回頭,只是用手關(guān)上了車門,說了聲:“二哥,再見。”就快步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