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選了兩條,起身前,將在晚餐前便已準備好的鈔票遞到了父親手里,他接過錢,埋頭細細清點、反復(fù)清點。我將其中一條送給大吉嶺小姐,她一把接過風(fēng)鈴,看也不看塞進了背包,緊接著問為什么不砍價。我沒回答,只是望著靜默一旁的孩子,他也看著我,眼神沒有閃躲,剔除其目光中天生的冷酷外,似乎還藏匿著某種難以言表的情緒,那可能是殘存的、妄求掙脫的意識,正如同大吉嶺小姐每次與其父通話時注視我的目光,但僅僅是相像。終于在足足清點了一分鐘后,父親用粗大的雙手精巧地將鈔票疊了四折,插入懷中,緊跟著第二個要求來了。
“昨晚……您給我們照相……我和我兒子……第一張……您要寄給我們……”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臉幼?,但莫名的,并不那么惹人討厭,也許是他兒子的存在平衡了我的情緒。
我點頭。
“我把地址給您……您一定要寄……”
“一定會。你把你的郵箱寫給我吧!有紙筆嗎?”
他聽了,將衣兜里外拍打了一番,搖頭。我轉(zhuǎn)身,叫住了一個侍應(yīng),要來了紙筆遞給了他,他下意識的接了,卻沒有寫,只是傻看著我。
“把你的郵箱地址寫給我呀……”
他毫無反應(yīng)。
“寫呀!”大吉嶺小姐催促著。
他又愣了一愣,“要不……我來說……你們來寫。”
大吉嶺小姐接過已被握得滿是汗水的紙筆。父親用帶有濃重地方口音的印地語,嘰里呱啦的說了一串類似郵箱地址的東西。大吉嶺小姐聽后眉頭緊鎖,一頭霧水的樣子。他便又重復(fù)了一遍,可紙上還是空空如也。
“他說的不是郵箱地址,我也聽不太懂。”大吉嶺小姐抱怨著,“你為什么不自己寫給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