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病了都找不到你的人,再說我也不會去找你。她想起身邊的費樂,心中有些不悅,沉默著開車將費樂送回公寓大堂門口。
“上去陪我待會兒?”費樂說。
“不了吧?!?/p>
“你現(xiàn)在還一個人呢嗎?”
“差不多吧。”
“就是的,那你跟我還矜持什么,咱倆幾年前就應該在一起了,沒事相互安慰一下。”費樂聽到美頤說還單身,立刻直奔主題。
美頤反應也快,問道:“咱倆老聯(lián)系,你就不怕讓你女朋友知道了?”
費樂以為美頤想跟他發(fā)生關系,于是擺明了說:“用那個新號碼聯(lián)系啊,老號不能用了?!?/p>
“怎么不能用呢?”
“她們家是部隊的,而且到了那級別,談戀愛都要政審的,電話會被監(jiān)聽?!?/p>
“呦,你這么優(yōu)秀的小伙子,肯定找了哪個老將軍的女兒了吧?”
美頤知道費樂最不禁夸了,果然,他自以為是地說:“老將軍都過氣了,現(xiàn)役的司令才好使。你要是打以前的號讓她們家查到了,就是影響軍婚?!?/p>
美頤認為自己理性了,聽到費樂這么說,突然一股怒氣:這個男人倒也真會為自己著想,時時刻刻在籌謀,像只蒼蠅專門叮各種有可能的蛋。
“你下車吧,我怕影響軍婚。”她忽然冷淡的態(tài)度讓費樂怔了怔。繼而,他給自己找臺階說:“開玩笑呢,別當真。你這人就愛當真?!?/p>
有些男人接觸后就像吃了蟑螂一樣惡心,她覺得很反胃。這些男人都以當小白臉為榮了嗎?費樂這樣的男人,靠不了自己也就只能靠女人。
晚上回家還為中午的事堵心,她覺得真不應該搭理費樂這種人。轉而一想,各自都有各自的活法,就像好多人也看不慣方桐,方桐卻瀟灑地繼續(xù)按照自我的方式生活,也是種灑脫。
從陽臺上望去,秋色凝重,霧濃霜重,一輪圓滿清冷的月亮低掛在天空中,似一張低沉的美人臉,無人問津的美人寂寞無言。傳說中的嫦娥奔月,廣寒宮里只有玉兔陪著她,月亮上比紅塵還冷清。
三年前一個暮春的傍晚,飛洛杉磯之前泊遠發(fā)了條短信給她:
青山隱隱水迢迢,
秋盡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橋明月夜,
玉人何處教吹簫。
在機門關閉前她看見這條短信,一汪熱淚在眼眶里打轉。這詩講的是隔著江南秋色思地即思人的意境,與她將要飛到大洋彼岸洛杉磯的心境正好符合。回到北京,美頤在徽州宣紙上用柳體小楷寫了李煜的《相見歡》回贈泊遠。在她看來,電子化的現(xiàn)代社會,用筆寫在紙上的東西反而更加彌足珍貴?!断嘁姎g》又何嘗不是美頤一直以來的心境呢?
無言獨上西樓,
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
理還亂,
是離愁,
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