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年陳濤(四)

逆流而上:羽泉15年再生 作者:李響


作為家中唯一的男孩兒,父親于他以男人對待,嚴加管教,而他本身就是個什么都很強的孩子。學校開運動會,他為班里跑800米、1 500米,帶領全班男生踢足球比賽,每次都能給班里拿回榮譽,就連比賽大合唱,也是站在中間偏右的位置領唱。這個大家庭里最小的男孩兒,在父輩的眼里,在爸爸、叔叔、大爺的眼里一直都是很自信的,絕不允許有人說自己是一個壞孩子。而在現實的生活里,不僅是他自己不容許,確實也不會有人這樣認為。于是,在以后的很多年里,那次轉到眩暈也不肯停下的經歷,是他唯一一次受罰。

少年濤貝兒之煩惱

濤貝兒從小就是個要強的孩子,所有事情,只要他選擇了,就要拼了命地做到最好,也許當下的時局讓他無法知道什么是最好的,但他只能用力所能及的成績來證明,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程度。

他是外婆帶大的,可他不是唯一的獨苗,上邊有表姐、下邊有表妹,夾在中間的孩子不會有特別的優(yōu)越感,更何況他們的家境也沒能力給孩子優(yōu)越感。逢年過節(jié),外婆得點兒好吃的,總得琢磨著怎么才能給幾個孩子分勻嘍,還不能一次都分完,分著幾次給,這樣才不至于吃了上頓沒下頓。

家里的生活條件不好,不掙錢或掙錢少的人口又多,也就沒法多給孩子補充營養(yǎng)。最有力的保證,就是每天早上一包牛奶、一個煮雞蛋,吃肉的念想沒法天天滿足,只能在周末“改善伙食”。班上的其他孩子,家里條件普遍好過他,有幾個愛得瑟的,還喜歡把高檔營養(yǎng)品帶到學校來,今兒帶魚肝油、明兒帶蜂王漿,課間還非說得加餐個什么果凍,這些濤貝兒的書包里從來沒有。他偶爾有點兒零花錢,能買一毛二分錢一袋、袋上漆都快掉了的話梅,能吃得恨不得把核也咬碎吞了。

到了晚飯的點兒,濤貝兒家里吃炸醬面,當然不是現在孩子吃的這種,那會兒的醬里只有那么一丁點兒肉,配菜也都是素的。面煮好了一個孩子給盛一大碗,發(fā)現個肉丁跟發(fā)現新大陸似的,濤貝兒就端著這碗面,手里還捏著半根小黃瓜,坐門墩上吃。趕上他那個發(fā)小趙磊家里也開飯,人家吃的是蔥油餅,人家磊子,端著熱騰騰的蔥油餅,一口咬下去滿嘴油,餅上還冒著蔥花煎在上面的香味。比起這邊濤貝兒手里幾乎全素的炸醬面,簡直是極品美食。

那時的孩子都知道,蔥油餅是好東西,但濤貝兒家沒能力讓他們經常吃到,他看在眼里,饞在心里。母親這時候下班看到倆孩子這樣坐一塊兒吃飯,心里都不落忍,暗暗對自己說,以后一定要能給兒子天天做蔥油餅吃。但濤貝兒就能裝著沒看見趙磊手里的美食,只是捧著那碗素面悶頭吃著,就連這么好的小哥們兒,他也從不會說“給我咬一口唄”,他就是這么要強。但如果調換過來,他一定會對趙磊說:“來一口,哥們兒,我吃不了?!?/p>

和媽媽一樣,小小的他總相信,人不會永遠只能吃素的炸醬面,只要自己努力。整個小學他都是班里的好學生,用那個時代的話說,叫“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學生,他一直以升入北京四中這所重點中學為目標,因為能讀四中,就意味著名牌大學考進了一半。從上小學他就自信地認為,四中就是沖自己開的,因為要想升入四中,除了考的成績要達標,一定要四五六三個年級,連續(xù)三年期末被評為三好學生,他真的就每個學年結束之后都評上了。

可到他小學畢業(yè)那年,也就是1986年,偏偏趕上四中取消了初中部,這頓時讓一個一直努力上進的孩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萬念俱灰。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升入離家不遠的一所學校。不幸中的幸運是,以發(fā)小趙磊的成績和履歷,他上四中是絕對沒戲的,這下好了,小哥兒倆都只能就近讀書,小學同班,初中至少又能在同一個學校,不用分開了。拿到初中錄取通知單那天,兩人開心地在街上互相追逐,撒歡兒地跑,他們可以繼續(xù)在一起了,以后的三年都不用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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