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長久與油鹽較勁,不太與人交流溝通,老頭顯得越來越木訥,越來越孤單少語,語言系統(tǒng)快退化殆盡了。于是所有的靈性都跑到岳母身上了。岳母為人行事那叫一個入木三分,特點是執(zhí)著,一根筋,可能大半輩子跟著岳父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性情慢慢變異,最愛挑剔女兒的男朋友。這種在底層社會混久了的人,能找上門求她高抬貴手的,也就是未來的女婿,一輩子好不容易得來一次高高在上的權(quán)力,還不好好利用一下?要是生的是兒子,這輩子簡直所有事都在求人,打光棍算了。唉,劉波覺得這樣惡意揣測一下未來丈母娘,也算出了一口惡氣。
但實在是蔓蔓入了他的心,所有有關(guān)未來、家庭和夢想基本上都與這個女人有關(guān),要是平常的感情,沒到這個要死要活的程度,就是看在她有這樣母親的份上,也得掰了,惹那麻煩,不值當?shù)?。就因為愛她,不得已才受這份委屈。甘心嗎?當然不甘心。想想將來是和人家女兒過,和丈母娘扯不著,才忍忍算了。
去年以隨意的方式拜訪了趙媽,也是認認門,讓女朋友父母先給自己相相面。當時他和蔓蔓認識僅三個月,情投意合,深愛了,自己年紀也不小了,不想慢燉輕煨了。而且蔓蔓也25歲了,她表面不急,內(nèi)心也向往自己的吧,年輕的男人與女人長時間地一起廝磨,不急火攻心都難。男人是性發(fā)起者,這種情緒極具傳染性,而她又是個傳統(tǒng)的女孩子----這樣的家庭培養(yǎng)出來的不是叛逆者而是傳統(tǒng)者,也真不容易。
而且那次上門,心里是有底氣的,覺得自己怎么也是貴客吧,工作也可以,工資比她閨女高,自己長得也拿得出手,自己家庭條件比她家強不少,她家才是一個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那種單位舊樓房,紅磚的,房型巨差,自己家都改良換代的三居了,就憑一般老百姓認為的婚配老理兒,基本上也是門當戶對了,還不趕緊好茶好酒招待自己呀。而且自己當時也沒空手,給未來岳父拎了兩瓶好酒,又順手了幾斤水果就顛兒顛兒上門了。關(guān)鍵是人家姑娘也是顛兒顛兒的在前面領(lǐng)著。第一次見面,不當正式的,只讓對方父母心里有個回數(shù)。如果家長也覺得有譜,哪天想正式見面,打個電話,想說正題還不簡單?
也怪當時頭腦發(fā)熱,這劉波心里小鹿撞了幾撞跟在蔓蔓身后,幾許害羞,幾許靦腆,還不時多說一句:“妹妹,你回一下頭,我還有形嗎?”
蔓蔓回頭取笑他:“行了,頭發(fā)沒吹亂,還像你家貝貝舔過似的。”
貝貝是他家的雜毛京八,自從長成成年公狗后,見人都火急火燎的,尤其是女人,直往人腿上撲。兩人剛到一層門洞,就聽樓上傳來嘩嘩的洗麻將聲。劉波當時還尋思,這小區(qū)是老家屬樓了,老頭老太太們沒事干,就有玩這個當日子過的,以前自己父親也熱衷這個,連軸轉(zhuǎn)不帶吃飯睡覺的,也能理解。但走到三樓,蔓蔓停住了,不能相信的樣子,老樓是那種對門兩戶的老板樓,就見左邊這家防盜門大開著,沒人,右邊這家也是防盜門大開著,一張桌子撐滿了一個不大的廳,幾個老太太砌長城正熱火朝天,不像有未來姑爺?shù)皆L的樣子......他當時還以為玩麻將的右邊是蔓蔓家,其實是鄰居魯大媽家。
當時背對著門坐在外邊的正是趙媽,玩得眼都直了。其他人也不當回事似的,慢條斯理地摸牌。蔓蔓也尷尬吧,站在母親身后說了句:“媽,劉波來看您來了......”
老太太頭都沒回,“不是明天嗎?”
“周六啊,今天是周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