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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女子依法華經(jīng)之力脫離蛇身升天

今昔物語(浮世繪插圖珍藏版) 作者:北京編譯社 譯;周作人 校


第四篇
女子依法華經(jīng)之力脫離蛇身升天

古時,圣武天皇時代,在奈良京東有一個女子,因為她容貌端麗,帝王曾召她進宮,陪伴了一夜。帝王為了安慰她,便把千兩黃金裝入一個銅制的箱子里,賞賜給她。女子得到賞賜后,沒有多久,帝王便死去,不久,女子也死了。女子臨死前曾囑咐家人說:“在我死后,務必把這千兩金子埋在我的墓里!”她死后,家人果然按照她的遺囑把那裝著千兩金子的銅箱埋在她的墓里。

當時,在東山上有一座佛寺,叫作石淵寺。凡是到這個寺里來的人,都要死掉,沒有一個能生還的,因此,再沒有人敢到寺里來。人們都覺得非常奇怪。這時有一位大臣名叫吉備,想到寺里來試探一下。這樣,他便來到寺里。當夜,他獨自一人進入佛堂,來到佛前,因為他通曉陰陽,可以毫無畏懼。他警惕、鎮(zhèn)定地等在那里。夜半,他忽然覺得毛發(fā)悚然。這時,從佛堂的后邊吹過一陣風來,他不禁變了顏色,以為要有怪物出來。他想:這回鬼一定是要來吃人。于是他便更加警惕,并且念起咒語來。這時,只見一個神色和悅的女子從后面裊裊地走了出來。這個情形雖然有些令人可怕,但在佛燈下看起來,這個女子卻是非常美麗。女子出來后,往旁邊閃了一閃,便低頭站在那里不動。過了一會兒,才抬頭對大臣說:“我多年來因為有必須說的話,所以常到這個佛堂里來,可是人們一見我,就被嚇死了,我雖無意害人,但常常有人因膽怯而死。今天您竟能毫不畏懼,我很高興,我可以把我多年的心事告訴給您了。”大臣說:“你有什么心事?”女子說:“我是某處地方的人,生前曾蒙帝王一度召幸,帝王賜了我千兩黃金,我生前沒有用它,臨死時留下遺囑,叫家人把這些黃金埋在我的墓里?,F(xiàn)在這些黃金都埋在我的墓里。我因為這個罪過,脫生為毒蛇,看守著這些黃金,不能離開墓地,真是痛苦萬分。我的墳墓就在那里。雖然經(jīng)過了好多年,我仍然無法脫離蛇身,我希望您掘開那個墳墓,取出金子,用五百兩抄寫法華經(jīng),超度拯救我這個苦難;其余的五百兩作為酬謝您的功德,奉贈給您。我曾經(jīng)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但是別人看見我,都被嚇死了。正在我悲苦無告的時候,幸而遇到了您,我真是高興極了?!贝蟪悸牭竭@番話,答應了女鬼的懇求。女鬼欣然而去。

天明后,大臣歸去。人們看到或聽說大臣安然回來都覺得非常奇異,贊揚大臣不是凡人。大臣回來后,當即召集人役,馬上到女鬼所指的墳墓那里去,讓他們掘墓。這時,有人說:“掘墓一定會發(fā)生可怕的事,為什么要掘墓呢?”然而大臣毫不畏懼。當掘開了墳墓,再往下挖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地下有一條大蛇盤踞。大臣對蛇說:“我按照昨夜你所要求的那樣,來踐約掘墓,你為什么不離開這里呢?”蛇聽了大臣的話,立刻爬走,不見蹤影。再看時,墓里有一個銅箱,打開了箱子果然里面裝有砂金一千兩。大臣把它取了出來,馬上抄寫法華經(jīng),大辦佛事,依照佛法進行了超度,并沒有收她所許的報酬。

后來,大臣在夢中又看見以前在石淵寺遇見的那個女鬼,莊嚴美麗,身放異彩,來到大臣面前含笑:“蒙您廣大的恩德,抄寫法華經(jīng)超度我,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離了蛇身,超生在兜率天上,如此恩德,永世難忘。”女子拜謝了大臣后,升空而去,大臣也突然夢醒。

大臣醒來后,極為感動,于是把這件事傳告世人。世人無不敬服法華經(jīng)的靈驗顯著,對于大臣也都非常贊揚。那個女鬼因為有可以受到法華經(jīng)好處的因緣,才遇到了大臣;而大臣也由于前世的宿緣很深,才救了女鬼。因此,人們領悟了這個道理,互相勸勉,同心向善。這固然是由于大臣和女鬼生前的善根,但更是抄寫法華經(jīng)的功德,確如經(jīng)文所說的那樣靈驗,才使女鬼超生在兜率天上,這實在是可感可貴的事。后來,人們便把那個女鬼生前的家叫作“一夜恩”,因為他僅僅蒙帝王一夜的恩眷而賜予千金,所以叫作“一夜恩”。據(jù)說“一夜恩”在現(xiàn)在奈良京的東方,石淵寺就在它的東山上,而且關于這段故事也有確實的記載,因此傳聞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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