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猩的逆襲

1．

我有時候在想，人為什么要上大學(xué)。都說知識改變?nèi)祟悾墒菑挠變簣@至今，我并未覺得自己被知識改變，我總是學(xué)了后面忘了前面。我感覺一切的成長都與學(xué)習(xí)無關(guān)。我們不過是被固化的一代人，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就都成了傻×。

我們其實活在一個游戲系統(tǒng)里，從小學(xué)到大學(xué)無非是一個做任務(wù)刷經(jīng)驗的過程。這個過程有一個規(guī)定的時限，這段時間里還充斥著一些比較難的副本，你能從中獲得一些不錯的裝備，不過總是會有人通關(guān)，有人通不了關(guān)。通了的人順利地畢業(yè)，沒通的人無非是留級再打一次Boss。極少數(shù)的低天賦者，可能幾番都未能通過，索性刪掉游戲，不跟你們玩了。

那些通過者還會接著打一些更高等級的副本，更強的Boss，仍得更多的經(jīng)驗，拿更牛的裝備。不過最終我們都會滿級，從而進入競技場跟別人PK。競技場就是某種程度的社會，你要面對的不是一成不變的NPC，而是會耍詐的陰險玩家。你以前用以打Boss的加點和操作到了這一層簡直弱爆了。

所以人生如游戲，真正依賴的是操作，而不是裝備，當(dāng)然人民幣玩家除外。這種人是社會中的bug，他們的等級是買的，他們的裝備也是買的，一切都是買的。別和他們談操作，一刀秒殺要什么狗屁操作。

GANK：

簡單地說，就是伙同隊友擊殺對手。讀書那會被不良少年在校門口堵住海扁的同學(xué)肯定秒懂。

你們看看我，整日掙扎在溫飽線上不思進取，為了塊大排欣喜若狂。想想多多，他整夜掙扎在床上翻云覆雨，為了幾個女人一擲千金。這就是大排和大牌的差距，與生俱來，也許有一天我也能活得和現(xiàn)在的他一樣，可我們之間還是隔著一個望塵莫及。我只是有希望去活他的今天，而他則是在活我看不見的未來。

2．

網(wǎng)吧的solo大賽每周六角逐，報名的多為我的校友們，一些大三、大四的同學(xué)還能認(rèn)得出我，經(jīng)常會交頭接耳地說：“這就是上次學(xué)院電子競技大賽dota冠軍隊的那個人?！?/p>

我們學(xué)校舉辦過一次電子競技大賽，還有個協(xié)會，當(dāng)時的會長是個長相不出眾的女人。這個女人曾是強子的女朋友，后來強子跟我去打職業(yè)，她就成為了前女友。她高我們一屆，早早地畢業(yè)，現(xiàn)已杳無音訊。

她走后學(xué)校的電競社就作鳥獸散，校領(lǐng)導(dǎo)對這種類型的社團本來就是抱著放任自流的態(tài)度。他們的理解就是讓年輕人自己去玩，玩得好就繼續(xù)，玩不下去了就GG。他們的重心永遠都放在學(xué)術(shù)上，那些都是教育界普遍認(rèn)可的上層建筑，決定著一個大學(xué)的質(zhì)量。

猩猩也報名了這次的solo大賽，他說自己是極有希望進入前四的，畢竟一般人吃不太消他的香港腳。這家伙打比賽從來都不靠技術(shù)，而是靠其獨特的身體天賦。進入游戲，先脫鞋子，然后把襪子放到桌上，這味兒都能把坐在對面的對手熏出幻覺。網(wǎng)管也拿他沒轍，畢竟規(guī)則只規(guī)定了不能代打，并沒規(guī)定不能脫襪子。所以他才敢放出“除了你和環(huán)勇，其他人我全都不放眼里”這樣大言不慚的話來。

章楊有時候會來網(wǎng)吧看我打一些比賽，我知道她根本看不懂這些，以至于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我被人擊殺她歡呼這樣烏龍的場面。不過這種女人彌足珍貴，她會安靜地坐在你的身旁，給你點煙遞水，你緊張的時候她比你更緊張，你歡呼的時候她就笑著為你鼓掌。

和小雯不同，她在愛情里屬于弱勢群體，以你的快樂作為她快樂的準(zhǔn)則。大家一起喝啤酒的時候猩猩總帶著嫉妒的口吻說：“你小子的前世肯定是個太監(jiān)，不然這輩子憑什么那么多的好姑娘都讓你給占了便宜?！?/p>

我笑而不語。當(dāng)晚我牽著章楊的手，走在學(xué)校的操場上，天空中一彎上弦月灑下陰郁的銀光。我停下腳步借著月光注視著視野前方的看臺。

“怎么了？”章楊問我。

“你喜歡我什么？”

“嗯……喜歡你的勇氣?！?/p>

“我還有這玩意兒？”

“有啊，那天你演出后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有人敢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對我說出那三個字，是種什么感覺?！?/p>

“女人似乎都特別在意這些細節(jié)，虛榮?！?/p>

“這叫感性！”她笑著靠在我的肩頭。

3．

在這么不重要的歲月里，猩猩居然毫無征兆地戀愛了，還是跨國戀。姑娘是個美國人，交換生，剛被交換過來不久，根都來不及長就被猩猩給挖走了。最開始我是沒有辦法去相信猩猩找洋妞這件事，也許帶著很深的不爽在里面。畢竟外國妞和中國妞屬于兩個不同的物種，這就像我吃著國產(chǎn)大蘋果的時候，猩猩卻吃著國產(chǎn)爛蘋果，直到突然有一天，他拿著一個進口蘋果走到我的面前，帶著散去陰霾后的笑容怪腔怪調(diào)地沖我說：“真好吃（ci的第一聲）?！?/p>

猩猩攜洋女友請我們?nèi)ァ巴馄偶摇背燥垼液喼辈桓蚁嘈叛矍八l(fā)生的一切，我皺著眉頭問：“劉銀水……”

“停！說幾次了，別叫我這個名，人家現(xiàn)在叫洛克！”

“你還是叫落兒（杭州臟話）比較合適！”

我看著眼前的猩猩和洋妞，我之前一直認(rèn)為只有黑人能看得上猩猩，畢竟是相同人種?？僧?dāng)這位膚色勝雪的姑娘和猩猩親密地坐在一條直線上時，我還是有些莫名的不開心。我們都習(xí)慣了猩猩的悲慘，怎么來得及去感受他這突如其來的幸福。他們就像雙色杯的兩端，一半牛奶，一半巧克力。

猩猩熱情地招呼我們吃菜，我說：“這不是你的風(fēng)格啊，你以前請我們吃個雞蛋煎餅都心疼?！?/p>

“人總是會改變的，其實我骨子里還是很大方的，只是一直壓抑著自己罷了。”猩猩邊說邊往嘴巴里塞茶香雞。

后來付錢的時候我才知道，感情這頓飯是雙色杯的牛奶買的單，難怪巧克力方今天沒壓抑著自己。

飯后我們進行了友好的交談，洋妞叫J．J．Nancy，怎么聽都像“雞雞難洗”。我強忍著笑繼續(xù)聽“雞雞”姐介紹她的生平。她說的是英文，在座的只有章楊能聽懂，她自然成了我們與外國友人之間溝通的橋梁。我們所有人看著“雞雞”姐嘰嘰喳喳說一通，又都整齊地把頭轉(zhuǎn)過來看著章楊。章楊說：“Nancy說她來自美國的馬薩諸塞州的勞倫斯市，有一個姐姐和兩個妹妹，還有一條叫Hero的狗。”

“我說你不會英文，她也不會中文，你們怎么交流啊？”我看著猩猩。

“狗也不會人話，人一樣不懂犬吠，可這并不妨礙二者相互溝通，溝通靠的是一種特殊的感情，語言只不過是一部分而已?！?/p>

“你升華了?！蔽艺f。

其實在愛情里，我們都是狗！

4．

solo大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我八進四的對手居然是那個囂張的“卡爾”。他掛著令人討厭的笑容，在我對面坐下，還不忘看一眼我旁邊的章楊，說：“艷福不淺啊，這么快就有新的了?！?/p>

“哼，上次還沒被虐夠嗎？”

“哈哈哈……”他只是笑。

這次他使用的是“影魔”，打“影魔”我還算比較有心得。以前強子總是喜歡用“影魔”來跟我單挑，雖然我勝少負(fù)多，可強子是什么水平，這個人渣又是什么水平，我完全不怵。

我打得很強勢，上來就抓著“影魔”狂點，他這次用的是和我上次打他相同的戰(zhàn)術(shù)，在5級開始推線清兵?！坝澳А钡那灞芰κ窃凇皭耗讕煛敝系?，塔下補兵的難度大，這也算是某種程度的壓制吧。我越打越被動，他總是游離在我的攻擊范圍之外，讓我很難受。我的一塔被打爆，我知道這樣消耗下去，我早晚被推掉二塔從而結(jié)束比賽，索性憋了“跳刀”出來寄希望于找機會擊殺?？蛇@家伙居然出了四個“護腕”，我全套技能招呼上去也只不過打掉他一半多點的血，而我是裸出跳刀，技能丟完自己也沒藍，“影魔”準(zhǔn)確地三連壓加平A，我就得回泉水補給。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做出了“BKB”，我不情愿地打出了GG。

他站起來俯視著我說：“再接再厲啊，冠軍隊長?！?/p>

我氣得差點沒把身旁不知所措的章楊連同桌上的顯示器一起砸了。環(huán)勇結(jié)束比賽走過來，看到我一臉怒氣地坐在那里抽煙。

“什么情況？輸了？”

我沒理他。

“好了，別一副炸地球的模樣，哪有常勝將軍，下次再贏回來就好了。”

“你懂毛，我這次特別輸不起。”

我站起來從網(wǎng)吧跑了出去，章楊在后面追我。如果按照偶像劇的劇情，她應(yīng)該摔一跤，然后抬起惹人憐愛的額頭，上面沾著一層薄灰，眼眶中噙著淚水，她撫摸著滲著血的膝蓋，聲音嬌弱地呼喊著我的名字?？墒聦嵤?，我左腳絆右腳摔了個狗吃屎，這很尷尬，章楊蹲在我身旁關(guān)切地問：“要不要緊？”

“我要抽那孫子?！蔽肄D(zhuǎn)過臉來說。

“你都流鼻血了?！?/p>

“這點血無法阻止我。”我站起來，感覺兩個鼻孔像被擰開了閥門，鼻血往外噴。

“哎呀，你流了好多血?！?/p>

“多嗎？”

“嗯?！闭聴铙@恐地點著頭。

我用思維模擬法將那個人渣用泯滅人性的手段殺死了好幾遍，然后說：“那這次就放他一條生路。”

5．

輸了這次的比賽，我決定去學(xué)車。一來這個時代駕駛技能終歸是要具備的，二來是我實在是想找點事干。學(xué)車的錢自不用說還是章楊塞給我的，我說賺到錢就還給她，她一如既往地?zé)o所謂。我說，“不可以，等我學(xué)會了開車，我就能賺錢了，等我賺到了錢我一定要還給她”。章楊說，“呵呵，好的”。

我在離學(xué)校不遠的一家駕校報了名，白天在那練車，晚上就回來跟環(huán)勇雙排，倒也充實。我的教練是一個瘦瘦的小個子，每次都是坐在一旁的木椅子上抽著煙，頭上扣一頂草帽，看車內(nèi)的學(xué)員們笨拙地鼓搗著桑塔納。他時不時地站起來罵兩句，然后繼續(xù)坐下來保持剛才那個姿態(tài)。他還有一個特殊的愛好，喜歡撮合手底下的學(xué)員。入學(xué)第一天他就問我是否單身，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個陳年老gay，后來才知道在他的穿針引線下，都成了好幾對了。說到這里他摘下草帽，露出了锃亮的光頭。我恍然大悟，“非誠勿擾”嘛！

巧合是小雯在我報名后的第二周也在此報名學(xué)車，更巧合的是她居然報在光頭教練的名下。教練在小雯練車的時候坐到我身邊問：“怎么？看上人姑娘了吧？”

“呵呵，沒……沒那回事?！?/p>

“少來這套啊，師傅我還會看不出來，下一輪我安排你上車?！睂W(xué)員都是兩人一組，每人只許練二十分鐘，后練的那個就坐在副駕上等，時間到了兩人互換。

我坐到小雯身邊，她看了我一眼，抬起離合器說：“你還好嗎？”

“還好，你呢？”

“我也還好?！?/p>

“男朋友沒陪你來練車嗎？”

“他最近在弄畢業(yè)設(shè)計，沒時間來。”

“那家伙天天在網(wǎng)吧設(shè)計呢……”這句話我沒說出口。

“你有什么打算？”小雯問我。

“暫時沒有，先把駕照學(xué)出來再說?！?/p>

“哦。”

“……”

車廂內(nèi)的氣氛尷尬得可怕，彼此都不知道該怎么把聊天繼續(xù)下去。小雯生疏地打著方向盤，我則麻木地看著前方豎著的竿子。光頭教練在椅子上故意喊著：“怎么學(xué)的，多給你們十分鐘，好好給我找找感覺！”我又看了看小雯的側(cè)面，有些感慨。以前我也是和她這么安靜地坐在一起，她低著頭背英語單詞，我在一旁看著她的側(cè)面?；厥走^去，我確實失去了很多東西，可我并不難過，因為我知道我將來還會失去更多。

練車結(jié)束，光頭教練把我拉到一邊，問：“有沒有什么進展？”

我搖搖頭。

“別氣餒，男孩子要主動，凡事都會有轉(zhuǎn)機的。”

6．

猩猩自從和“雞雞難洗”戀愛后日子過得很滋潤，他甚至都有了人生規(guī)劃，多么可怕！得過且過的人潮中又少了一位堅守崗位的戰(zhàn)士。

猩猩給我分析他的終身戰(zhàn)略：“Nancy家三個都是女兒，連個兒子都沒有，我要是倒插門過去，將來財產(chǎn)還不都是我的！哈哈哈！”

“你怎么知道她們家就一定很有錢？”

“人家上次不是說了么，住在勞倫斯市，你知道不知道勞倫斯市在哪個城市附近？”

“哪個？”

“曼哈頓！”

“那又能說明什么？”

“說明搞大了?。∵@種緊挨著大都市的城鎮(zhèn)可都是土豪云集的地方。就像杭州旁邊的蕭山，上海下面的昆山，你腦補一下?！?/p>

“這又能說明什么？人家城市有錢，又不一定人家里就有錢，他爹又不是市長?！蔽疫€是無法理解猩猩的邏輯。

“好好好，退一萬步說，好歹人家是美國，用的是美金，總歸比咱人民幣值錢，拿他們的錢到咱祖國土地上消費還是賺便宜?！?/p>

“你腦子里盡想著賺人便宜，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你不懂，以后請叫我劉總！”我看著猩猩得意忘形的背影，笑著搖搖頭，他衰了這么久，時來運轉(zhuǎn)下倒也讓人為他感到高興。

他的時來運轉(zhuǎn)還不止于此，誰都想不到猩猩拿下了網(wǎng)吧Solo大賽的冠軍。這事還要從環(huán)勇被小雯的那個男朋友淘汰說起。

半決賽環(huán)勇遭遇了小雯男友，兩人都選擇了“影魔”。既然是相同的英雄也就不存在什么優(yōu)劣勢，大家都在同一起點上，孰贏孰輸完全看雙方的發(fā)揮。二人打得很膠著，由于環(huán)勇一直都是使用后期英雄，所以他的風(fēng)格比較偏向發(fā)育，而對手的風(fēng)格比較偏向壓制。按理小雯男友知道我拿過校電競賽dota的冠軍，說明他之前肯定也是有所關(guān)注的，或者他都有可能參賽。當(dāng)時我們都不會去注意這些被我等斬落馬下的戰(zhàn)隊。Dota是團隊項目，總是講究協(xié)作的，所以一些戰(zhàn)隊有個把優(yōu)秀的隊員卻無法打出好的成績十分正常。另一個原因是，我們那時候畢竟是dotal時代，雖說1到2在游戲內(nèi)容上幾乎無變化，可在補刀節(jié)奏和人物模型上還是有比較明顯的不同，也就不排除有人特別適應(yīng)dota2的游戲風(fēng)格。

環(huán)勇是被小雯男友以一個三比零拿下的，雖說過程糾結(jié)，可是結(jié)果卻利落。比賽結(jié)束后他比我還沮喪，打dota好歹有些年頭了，大小比賽參加無數(shù)，職業(yè)戰(zhàn)隊也不是沒贏過，可居然被同校的打敗還真有些難以接受。而且是一樣的英雄，這說明什么？就是技不如人！

環(huán)勇輸后，我覺得特權(quán)機注定要拱手相讓了，對于猩猩我們從來都不寄予希望，可正是他的“光之守衛(wèi)”讓我們大跌眼鏡。其實“光法”是不足以對抗“影魔”的，“光法”推波清兵是快，可是“影魔”的三連壓擺在那，你的兵線也別想推過去。這就是一場消耗戰(zhàn)，越打到后面，“光法”越?jīng)]有勝算，“影魔”只需要出把“跳刀”或者“BKB”直接過來幾下就取你狗命。

可是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猩猩自帶的腳臭bug！靠著這個bug他一路沖進決賽，面對小雯男友的時候，他們二人在中路僵持了二十分鐘，終于小雯男友吐了。

他敲著桌子罵道：“你能不能把鞋給我穿上，這味兒都辣眼?！?/p>

猩猩沒理他，反倒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襪子用力地聞了一下，還做出一個倍兒爽的表情，然后敵人就吐了。猩猩也創(chuàng)下了一個永遠不可能被超越的賽會傳奇，就是在0：1落后的情況下因?qū)κ稚眢w不適退賽而奪魁。

猩猩拿著特權(quán)機的上網(wǎng)卡丟給我說：“我現(xiàn)在忙著準(zhǔn)備當(dāng)上門女婿，暫時沒工夫玩游戲，不過我的免費飲料你得給我留著！”

7．

科目二考試那天，我緊張地坐在考試中心的長凳上抖腿。我之前一直認(rèn)為自己的心理素質(zhì)很好，可自從上次當(dāng)了逃兵后我似乎就患上了遇事愛緊張的毛病?？荚嚭臀覀兤綍r的練習(xí)一樣，也是兩人一組，穿著警服的考官坐在副駕上，小雯坐在后座。上車前，考生必須繞著車把四個輪胎踢一遍，這種形式化的東西都是做給考官看的，證明你已檢查車胎的安全性，你想要是輪胎漏氣你一眼就能看出來，根本犯不著去踢。至于其他的隱患更不是你這一腳能踢出來的，不然“米其林”早該倒閉了。

我踢好輪胎坐上駕駛位，系上安全帶，放手剎，又是形式主義地摸了下觀后鏡，鏡中是小雯布滿陰云的臉，一切就緒，我說：“報告考官，是否可以起飛？”我口誤把啟動說成了起飛。

“你要開飛機啊，扣十分！”考官毫不給面子。

我心想，你妹啊，這就給扣了十分，這考官家庭生活不和諧跑這發(fā)泄來了吧！

我掛擋前進，科目二主要由S彎、側(cè)方停車、P點停車三個部分構(gòu)成，考試中心設(shè)備先進，早就實現(xiàn)了全自動化應(yīng)考。只是再?！恋目萍家膊患拔页羧似返娜f分之一，輪到我們這撥人考試時，紅外線系統(tǒng)出了故障，所以臨時去車管所召集了些交警過來監(jiān)考。

教練車行駛到全程的三分之一處，有一個直角轉(zhuǎn)彎，我車頭跑得有些過。身邊的考官又不客氣地說：“壓到黃線了，教練沒教過你嗎？怎么學(xué)的車？扣十分?！?/p>

我不服，剎車爭辯：“分明就沒壓到，不信你下去看?！?/p>

“你小子還跟我犟?！彼_車門走下去，指著黃線上的車胎印和我的前輪說：“自己下來看?！?/p>

“看你大爺！”我一腳油門，轟鳴而去，把那個考官留在揚起的塵土里，落寞地保持著手指雙黃線的姿勢。我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一騎絕塵吧，我腳跨萬里燕云獸，后面坐著我心愛的女人，紅塵作伴，讓那些活得瀟瀟灑灑的考官見鬼去。

“王小帥，你神經(jīng)病?。　?/p>

“那貨擺明就是和我過不去，我還是等紅外線修好了再來考，我對電腦的好感多一些?！?/p>

“那我怎么辦！”

“你下次再陪我來考一次?！?/p>

我繞場一圈，回到始發(fā)點，光頭教練往車?yán)锟戳丝醇{悶地問：“咦，考官人呢？”

“在直角彎那思考人生呢，你趕緊安排下一組學(xué)員去接他。”說完，我拉著小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