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題泄露案
俗話說,好事多磨;俗話又說,事不過三??傊蹶柮鬟@次終于榜上有名,但遺憾的是,未中狀元,而是二甲。
說起來,憑王陽明的才華,奪得科舉頭籌該是沒問題的,但奈何當時出了一樁名動南北的“試題泄露案”。王陽明無緣無故被牽連了進去。
要說這個案件,我們得拉出另外一個人——明朝才子唐伯虎。唐伯虎大家都不陌生,都知道他是個畫家,點過秋香,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但其實在隱沒于民間之前,唐伯虎跟當時大部分文藝青年一樣,都有著功名之心,他于1499年去北京參加考試,只是后來卻出了意外。
唐伯虎赴京的路上,無意結(jié)識了江陰縣的富二代徐經(jīng),兩人一路說笑,游玩至京城。有錢人總是與官員打交道。當時徐經(jīng)花了很多錢去結(jié)識京城的達官貴人,其中便有禮部侍郎程敏政。當時會考的主考官還未定下來,但徐經(jīng)得到內(nèi)部消息稱程敏政很有可能擔任主考官兼出題員,于是他便花了重金,與唐伯虎一同拜在程敏政門下求學(xué)。
結(jié)果便如內(nèi)部消息所說那般,程敏政果然是這年考試的出題者與主考官,李東陽為副考官。
考試的時候倒是特別平靜,偏偏在閱卷的時候,李東陽給程敏政拿了一張卷子來,說:“老程啊,真有你的,這次題目出得可真難啊,全部的考生中也只有一個人知道《退齋記》的作者是劉靜修?。 ?/p>
程敏政笑了笑,接過卷子道:“來,讓我看看這考生答得如何?!?/p>
閱過一遍之后,程敏政笑道:“這必是唐伯虎的卷子無疑了!”
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當時還是在辦公室,有很多同事都好奇地問道:“老程啊,這試卷都是經(jīng)過密封處理的,大家都看不到姓名,你怎么知道這是唐伯虎的卷子???”
程敏政一愣,打了個哈哈,說這唐伯虎文采不凡,自己也是猜的。
但卻已有人起疑,并且這樣的說辭跟剛才他一口咬定這是唐伯虎的試卷的語氣截然不同,肯定有內(nèi)情。
于是有人暗地里向皇上說,這次考試唐伯虎有作弊之嫌??婆e是選拔國之棟梁的重要手段,此等重要的事情誰敢兒戲?;噬喜淮笈铝顝夭榇耸?,于是唐伯虎、徐經(jīng)和程敏政被初步查出有通弊嫌疑,被關(guān)進了大理寺監(jiān)獄。
程敏政一口否認自己泄露試題給唐徐兩位考生,然后又說試題自己很早便在家中構(gòu)思妥當,有可能是家中小廝被富二代徐經(jīng)重金收買,把紙簍里的草稿給偷了出去。徐經(jīng)一開始死不承認,后來被屈打成招。這下京師一片嘩然,因為當時卷子都已經(jīng)批閱完畢,名次都排了出來即將發(fā)榜。為此,朝廷召開緊急會議,最后決定推遲發(fā)榜,之前由程敏政批閱的卷子再由他人重新批閱一遍,并且這之中的卷子都不能入前三名。而王陽明,雖然發(fā)揮良好,卻因此被降至二甲進士第七名。
至此,這個案件還沒有落下帷幕,因為雖然程敏政懷疑是家僮泄露試題,而徐經(jīng)也被屈打成招,但朝廷經(jīng)過一番盤查,卻并未找到有泄露試題之嫌的家僮,而案件牽涉人唐伯虎更是否認買過答案。案件撲朔迷離,最后只好交三法司全權(quán)審理。三法司身為專業(yè)審判機構(gòu),在收集了各方證據(jù)與證詞之后,在宮殿午門前開始了公開的審理與對質(zhì),最后終于挖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程敏政在給唐伯虎和徐經(jīng)講課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把自己近期的一些思想表達出來,甚至包括他想要出的考題,這應(yīng)該是不經(jīng)意的,因為大部分文人都有類似的毛病,喜歡在他人面前吹噓顯擺自己最新思考出來的知識理論。既然程敏政沒有刻意去泄露試題,這個案件又該如何判呢?
最后三法司經(jīng)過研究討論,決定革去程敏政的官職,因為他雖然沒有刻意泄露試題,但試題畢竟是由他泄露出去的,罪責(zé)無法推脫。而徐經(jīng)與唐伯虎兩人,雖然沒有主動索取試題,但在臨試時期主動用金錢去巴結(jié)官員,以謀取考試便利,其舞弊的心思已是路人皆知,所以最終他們被革去舉人身份,終生不得再參加科舉考試。
據(jù)說當時有官員覺得這兩個年輕人雖然犯了錯誤,但學(xué)識與才華還是明擺著的,便為他們求了情,而皇上也應(yīng)允了讓他們?nèi)サ胤阶隹h長。偏偏狂傲不羈的唐伯虎拒絕了這一安排,回到了水綠燈紅的江南,找到了志同道合之輩,組成了四大才子團體,從此放浪形骸,樂于市井的繁華,對官場再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