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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在天堂多少年，他自己也不記得了。剛來時，他是一個程序員，負責提供娛樂體驗需要的技術支持，而體驗具體是什么，他得聽一個機器人的，那個機器人是他的直屬領導，職位是產(chǎn)品經(jīng)理。這個職位所需的專業(yè)素養(yǎng)有洞悉人性、理解消費者需求、創(chuàng)造需求、懂設計、做出有審美的產(chǎn)品，最后，最關鍵的是要清晰地對技術人員提出要求，把想法實現(xiàn)出來。天堂里各大娛樂場所的老板都認為這個職位很重要，而宇宙中有一個簡單的定理是，重要的職位絕不能交給人類，所以天堂里所有產(chǎn)品經(jīng)理都是機器人。由此也奠定了天堂最初的風格。

天堂里所有娛樂項目在開始時都是荒謬的，當時有過諸如安靜充電一天而不用掃地，被人類推搡可以還嘴之類的娛樂體驗，顯然這些產(chǎn)品經(jīng)理在上任前做過很多其他工作。面對不理想的銷售狀況，老板們認為問題肯定出在人類身上，也就是技術人員們沒有做好。技術人員在這樣的背景下，開始想辦法在產(chǎn)品經(jīng)理們設計出的無聊項目里竭力加入有趣的想法。比如安靜充電一天而不用掃地的同時，電流里摻入化學物質，讓你在那里以秒為單位完整回顧一生。而被人類推搡后，你會發(fā)現(xiàn)推你的不是一位穿著網(wǎng)襪的女哲學家，就是一位沒穿衣服、身材健碩的苦行僧，在還嘴的過程中能同時收獲世界觀的顛覆和一次骯臟的性經(jīng)歷。

如此改變有兩個直接后果：一是天堂成為了真正的天堂，全宇宙愛說“開心就好”卻很少開心的人都開著飛船來到了這里；二是產(chǎn)品經(jīng)理們得到了大額加薪。

做出上面那兩個產(chǎn)品的正是小丑，而出去到處演講，教人“如何顛覆人類娛樂體驗”的，是他的產(chǎn)品經(jīng)理。

小丑沒有怨言，也沒有去找誰申訴那些是他想出來的。小丑想明白了兩個道理：一是這些機器人產(chǎn)品經(jīng)理可能真的洞悉人性，那就是人類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知道做什么是不出錯的；二是自己決不再當程序員了。

小丑以自己的技術和對人性的理解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馬戲團，開始了演藝生涯。成功是意料之中的。他為游客們提供的表演里摻雜著大量有毒氣體、致幻音效、來自黑洞另一面的光，他帶著紅鼻頭畫著笑臉出現(xiàn)在每一位游客的身邊，進而進入他們的童年。他要求游客們做所有自己沒想過的事，包括為他擦鞋。另外，成功最重要的一點，在他的馬戲團里，所有干活兒的都是人類，而所有重要崗位上都是機器人。

除非買票，想見小丑并不容易。澈丹了解了小丑的經(jīng)歷后，沒聽出來他哪里有要離世的征兆。

澈丹：“師父，他是得絕癥了？”

空舟：“他是覺得自己應該已經(jīng)死了，具體的你去問他吧?！?/p>

澈丹：“你不去啊？”

空舟：“人來了天堂，為什么還要工作?！?/p>

澈丹：“那我為什么要去?！?/p>

空舟：“我們兩個總得有一個人在工作。”

空舟就是說完這句話之后不見的，原來跟澈丹說話的空舟不知從何時起就是一個全息影像了，這也是天堂提供的服務，讓你在玩的時候可以繼續(xù)出現(xiàn)在工作場合和家里，履行該履行的義務。

接待員把澈丹送到了小丑的馬戲團。那演出場地巨大如城市，澈丹想象著如果這里坐滿人會是什么樣，覺得那會很像一個宗教場所。

小丑見到澈丹的第一句話也是：“歡迎來到天堂，并且還活著！”

第二句話是：“你就是空舟那個徒弟啊，別難過，卡星女性也有好看的，而且我跟他們想的不一樣，我認為敬業(yè)是宇宙中最可貴的品質。”